仙师各司其职。而蔚止言,云澜管教诸事一概不沾,不开设课业,从未担任仙师,行踪不定神出鬼没,能碰见他一回都算奇景。
如果一定要算,蔚止言与府主头衔最大的关联,可能就是,提供了解岁渊这座山头。
是的,云澜校址所在的这块地盘,解岁渊,它是蔚止言祖传的家产。
上官留意创办云澜府之初,愁于选址,蔚止言慷慨解囊,将整块宝地倾情相送。
因此后来上官留意好说歹说,愣是将府主的头衔送给了蔚止言。
上官留意执意拉拢蔚止言入伙,除了颜狗本性,很难说没有尊敬蔚止言这位靠山的原因。
蔚止言身在府主之位,做了两件大事:第一,真真正正地坐拥云澜府;第二,镇守云澜大阵。
建府之初,蔚止言亲手设画并施造了云澜大阵,阵眼设在九重仙阙。他将洗魄灯放置于此,随后,和云朵朵一起,兢兢业业地当起了云澜府的守门人。
于这份职责上,一神一兽颇有建树。
云澜大阵开辟使用至今,云澜府之安全领先所有学府。在别家仙门偶有混入凶恶之物的时候,云澜以零事故的成绩位列榜首——唯一一个闯入者,华瑶,是经过府主同意,故意放进来的,且进来后就受到了严密监视,只能藏身登仙楼。
哦,说到登仙楼。
自打云澜府开放登仙楼,蔚止言体验过一次后,化身为扫楼狂魔。从那天起,调校登仙楼各层试炼关卡、确保试炼运行无差错的职务,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身上。
以上,即是蔚止言目前为止在云澜做出的贡献。
总体来说,可以说和“师”这个字有些关系,更可以说没有太大的相干。
关晨赋梗着一口老血,重申道:“没必要卸任,蔚然,我们都以为你在府主之位名副其实,真的没必要。”
“是不是,星楼。” 关晨赋叫上关星楼,试图增强说服力。
关星楼直言:“这次我赞同晨赋!而且变来变去好麻烦啊,还是别改了吧?”
蔚止言深思一番,道:“你们说的是。”
“是我多虑了,”蔚止言到底是想通了的模样,释然笑道,“晨赋,星星,谢谢你们。”
谢天谢地,关晨赋终于松了口气:“谢谢我就别说要卸任府主了,很吓人啊!”
再者,关晨赋本来就揣了件差事,等着蔚止言回来跟他说呢。飞快趁热打铁:“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蔚然,有门课缺一位任教仙师,想请你搭把手。”
蔚止言有些奇异:“需要我来授课吗?”
按说四府仙师各有所长,传授云澜各级各等课业不在话下,正常的修习课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想起让蔚止言来教授的。
“对。”
关晨赋说明道:“等游学结束,云澜计划新开一门选修,到时各等弟子都能报名。”
群仙试一行,不只有上官留意有所感悟,仙师院从万象试得到启发,决定开设一门选修,课名“万象”。
这门选修不限某一门课业,汇集仙道、仙术、仙器、风物四府各组仙师,每章节作一个主题,串讲各科学识。
一言蔽之,四府各组仙师都会参与授课,某些章节更由多位仙师同时讲解。
关晨赋排了一遍仙师院的日程,排到底,发现讲师缺几个空位。他甚至把上官留意和卿半夏算上了,还是少一位仙师。
“就两次课,”关晨赋算完日程,看向他的救星,“可以吗?”
蔚止言爽快应下:“好,你安排吧。”
关晨赋大喜,圆满地给排期收了个尾。
至于蔚止言能否胜任讲授一职,关晨赋根本不用操心:蔚止言极少插手云澜教务,但若是有事找到他了,总是会漂亮地做成的。
解决完关晨赋的心腹大患,又叙了一阵闲话,蔚止言先行辞别。
关星楼分享茶点之心不死,留蔚止言尝尝最新口味的八珍糕,蔚止言却提议:“大家回来了再品尝不迟,届时还可以重启雀场,博戏之余茶话一番。”
“算了算了,”关星楼马上变卦,誓要彻底杜绝蔚止言加入牌局的可能,“你还是赶紧走吧,后面没事也别来了,求求了。”
“那怎么使得。”
蔚止言笑得斯文无比:“连日未登四方桌,手法生疏良多,只盼大家指教了。”
别的都可以,独独雀场上的事,关星楼绝对不会相信蔚止言的:“不,是我们不配。雀场重地谁人免入,你是知道的吧蔚然?要没事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吧。”
费劲心思送走蔚止言,关星楼复又埋头苦吃。
吃完九枝甘露,关星楼马不停蹄地抽出一屉八珍糕,捏起一小块,忽然念叨:“晨赋啊,蔚然他真的想不到吗?”
关晨赋一顿。
天生使然,关晨赋双耳有缺,听不见世间声响,唯有一个例外,便是兄长关星楼的声音。
此时关星楼嚼着糕点,口齿不免含糊,关晨赋却听懂了他说的话。
……以蔚止言的机巧,真的参悟不出师徒之道的守心随意,还需要其他人为他开解吗?
关星楼哈哈大笑,感觉有趣极了:“晨赋,蔚然是借你的口说出来呢。”
府主之位对蔚止言来说都可有可无,他又怎么会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礼法束缚?
只怕是免得有云澜府的神仙误会,故而抢先一步,提前从云澜掌纪人的口里引出一个侧面的证言吧。
外界有可能心生的猜疑,不用蔚止言一一自证,都借由刚才关晨赋的回答,逐个替他解释清楚了。
关晨赋后知后觉:“……”
关星楼:“而且你有没有觉得,他表现得比平常要刻意了点?让我们看出背后这层心思,也是他故意的吧?”
“哎呀,蔚然老是这样,先让你不知道,然后让你知道,最后才发现知道的也是让你知道的,其实不一定真正地知道呢。”
关晨赋让关星楼的一通话绕得头晕,回想方才一场谈话,默默地,拳头硬了。
真是的,又被蔚止言绕进去了。
这些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一个两个的,差不多可以了吧!是嫌他还不够操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