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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恩怨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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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你他妈手下轻一点!”

高昌济推了一把杨骎正在给他上药的手腕子,换回一巴掌扇在他的头脸上,“啪”地响亮一声。

“有种你他妈自己来!”

“我他妈为什么要自己来!是你他妈把我打成这个X样的!”

杨骎又兜头扇了他一巴掌:“嘴里少给我不干不净的,把你打成这样我下手都轻了,我就该打死你!”

“你打死我,爹饶不了你!”

“你少给我提爹!”

秉着打人不打脸的体面原则,杨骎的拳脚几乎都招呼在高昌济的胸腹和后背上,也因为真的急眼了,手底下也下了狠劲儿,在他身上留下了连片的青紫痕迹。

被魏强摆了一道后,高昌济去新罗和东瀛溜达了一圈,最后又在辽东的葡萄屿落脚,陪伴了父亲一阵子后,被杨骎一纸书信召回了长安。

其实那天在听羽楼揍了高昌济后,杨骎心中一直在后悔。并非是高昌济的所作所为不该揍,而是——不该当着大庭广众的场合揍。当然也并不是为了给他留面子,而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仍然还是敏感,杨骎并不希望招惹来额外的关注,他想自己还是冲动了。

叫高昌济回来是为了破解魏强留下来的密文一事。在连下三城后,杨骎的破译再无任何进展和突破,而高昌济在魏强身边做护卫一年有余,任何蛛丝马迹的细节都可能成为破译的突破口。

“魏强?”高昌济挑着眉毛,笑得邪气森森,“你找我干什么?你找阿遥啊!”

高昌济很享受提到阿遥的时候杨骎表情微妙的变化。

“魏强多喜欢她啊,不比你喜欢的少!魏强是打算跟阿遥过下半辈子的,你说说人家俩是什么交情?”

杨骎的眼眶微微震颤了一下,被高昌济瞬间就留意到了。

“我本来以为人家阿遥是心里有你才对魏强献身的,现在看来你跟我一样,在阿遥那儿都不受待见。”

“你给我闭嘴吧!”

高昌济得意得很,他知道自己激怒杨骎了,他还想再接再厉。

“阿遥住哪儿?你叫她过来,我跟她叙叙旧。”

杨骎兜头又扇了他一巴掌。

关于魏强的事,杨骎难道能想不到去问顾青杳吗?魏强把他的晚年托付给她,她是魏强死前最后见到的人,也是亲手杀死魏强的人……

活着的人里面,除了一手提携魏强的徐相,也就属顾青杳对他了解得最深了。

但是他不想开这个口。

他要怎么开这个口?

他怎么忍心开这个口呢!

顾青杳不想承认她对杨骎很失望。

人是有了期冀,落空了,才会感到失望。

她憎恨自己为什么要去试探,难道期冀能得到什么令她满意的结果吗?试探人性,得到的只会是对人性失望这一个结果。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顾青杳问自己,“我为了这一个两个男人,不吃饭、不过日子了?”

“我难道是什么重感情的人?”

“只有富贵人家才出得了情种,我还是算了吧。”

“得舍老和尚说得没错,我想要的,不都得到了吗?我想过的日子不也过上了吗?如果不以成亲论成败的话……我也没吃什么亏其实。”

她伤心得累了,愤怒得疲倦了,终于意识到人作起来,受罪的其实是自己的道理,她的身体先于精神一步受不了了。

一个初秋的下午,顾青杳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杨骎拨给她的老妈子和丫头们要插手都被她给支出去了。

她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经手,将衣衫细软一一归拢,她又拧了湿抹布揩房间里的灰尘,做这种细小而又具体的事情可以让她的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比较清静。

杨骎就是在这个当口闯进来的,他二话不说,拉着顾青杳的手腕就往外走。

顾青杳甩不脱,也无心和他置气,有气无力地表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再折腾我了行不行,我都向你认输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表情是一种欲哭无泪,又重复了一遍:“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杨骎松了松手上的力气,但是脚步没有停留一直揽着他往自己那半爿院子走。

“我不能不见你。”

顾青杳见他这副执拗的样子,心下没有气,也没有恨,只剩下了满腔的无奈:“那你就见,这道月亮门日夜都敞着,难道不是你想见就见?说见就见?难道我还真的能拦住你吗?你想做的事情,我又有哪一次拦住了呢?我都认命了,你还——”

杨骎回过头来,把顾青杳拉得距离自己更近了一步:“我要让你知道,我选你。在所有人里面,我选你!”

他这句话说得让顾青杳不明所以,而杨骎已经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顾青杳再一次毫无预兆地看到了高昌济那张让她犯恶心的脸,扭身就想往门外走,被杨骎一把给揽了回来。

“我把他交给你处置,你想怎么着都行。”

高昌济率先爆出一串粗口:“我艹,杨骎你有病吧!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害你亲弟弟?周幽王见了你都得跪下喊你一声二大爷!”

杨骎一个大嘴巴抽得高昌济口鼻喷血:“你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饶是如此,顾青杳也并不领他的情:“我是让你杀了他,我要看的是你的心意和诚意,你要我自己动手,你当我没杀过人吗?杨骎,我是不会杀人吗?”

高昌济也跟着起哄:“艹,阿遥,你看看他怎么对自己兄弟的,你还跟着他混?你趁早跟我走吧阿遥,这世上好地方多了去了,我带你到处看看,你凭你良心说,咱俩在辽东的时候是不是在一块过得还挺好的?你摸着你良心说实话。”

高昌济自顾自说得热闹,然而杨顾二人是统一的无视他。

“我向我父亲发过誓,绝对不做手足相残的事情,而且还要尽我所能地护他周全……”

顾青杳把这话听在耳朵里,然而内心是毫无波动:“所以万难之事就交给我来做,是么?成全你兄友弟恭的好名声,还在我这里也卖个好——反正你把他交给我了,结果如何都跟你没有关系了,是不是?反正高昌济身手好得很,我拿他又没有办法,对不对?子腾,何必要费这心思和功夫故作姿态呢?”

杨骎微微摇头:“我给他下了药,他动不了手,你要杀他,我不拦着。”

高昌济日娘捣老子的又骂上了。

“只要是我能为你做的,我都会为你做,可是杳杳,我也有原则,我也有感情,我也有我的不得已,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你知道我对你是毫无隐瞒,袒露无疑。”

“你有理,”顾青杳不再看杨骎,“你说什么都有理,反正你总是有理。”

她伸出手,向杨骎要来了那柄他父亲给他的家传匕首,然后一边在手中掂量着匕首的份量,一边轻轻地开口,却不知说话的对象是这兄弟间的哪一位:“可能会很久。可能会很吵。可能会流很多血。”

然后顾青杳的头微微向杨骎的方向侧了侧:“你在门口给我留个人,然后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这边完事了我自己走,不用你管。”

于是杨骎就出去了,他本想自己留下来做那个守门的人,被顾青杳斥了一句:“滚开,滚远一点!这是我和高昌济之间的事,你少管!”

杨骎就没脸再在门口站着了。

一步一步走回书房里枯坐,留神听着那边厢房里的动静,从天亮到天黑,可惜没有一点动静。

往复昼夜三个循环,顾青杳只让人间或偶尔地送过几盆清水和几壶开水,并且不让送进屋里去,只让放在门口,她自己端进去。

屋里昼夜不点蜡烛,谁也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偶尔能听到高昌济发出的几声诅咒和吼叫,但很快什么都听不清了,只剩一串迷糊不清的呜呜噜噜。

杀人用不着这样,杀人只需要白刀子攮进去,红刀子拔出来就行,这是折磨,摧毁式的折磨。

杨骎双手交握,看着书案上魏强留下来的密文,想试图以此转移一下注意力,然而他心知这只是徒劳,他的全副心神都牵挂在顾青杳的身上,只有她安安稳稳在自己眼前,他才能静下心来去干那些所谓的正事。

他并没在抬举她,也不是在刻意地贬低和矮化自己,他只是最近才想明白,顾青杳其实是他的心。

在认识她之前,他没心没肺地活了三十几年,活得一直都挺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直到认识了她,他才品尝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和痛苦。

主要是痛苦,还有患得患失,还有无计可施。他向来是给人出主意的人,可是在关于顾青杳的一切上,他自己没了主意。

在关外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归了位,所以每日里只是舒适和熨帖,否则就空落落的惶惶然不知其所止,浑身上下的刺挠不安,落不到实处。

三天后,顾青杳自己推门出来了。

杨骎不眠不休地等了三天,听到门环响动第一时间地迎上去。她看着有点疲惫,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等杨骎开口,她就把那把匕首塞回给他,淡淡地说了句:“从今往后,我和你兄弟俩之间的恩怨,结清了。”

说完这一句,顾青杳打了个呵欠,慢慢地走回她那半爿院子里去径自休息了。

杨骎看着她的背影,吩咐厨房炖汤煮饭,在炉子上滚着等顾大人睡醒了吃,然后才推门进了那间厢房。

房间和他三天前出去时并无二致,此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高昌济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杨骎走上前去,探出手在他鼻下探了探,还有气。不仅有气,还挺旺盛。

拉过高昌济的手腕略一搭脉,跃动得也很有力。杨骎拍了拍他的脸,却怎么也叫不醒人。请了郎中来看,也只说是略有疲劳,并无大碍,可高昌济只是兀自地睡,怎么也不醒。

杨骎疑心顾青杳是给高昌济用了什么失神失智的药,就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睡到死。这不稀奇,一点也不稀奇,手下向他报告顾青杳戒毒后不在外面冶游的辰光都在自己的屋子里鼓捣药材。她是阿闼婆亲手带出来的高徒,哪怕只学得一分皮毛本事,那也比这市面上大多数卖假药的贩子厉害得多。就连杨骎也不知道阿闼婆究竟教了顾青杳多少个药方、多少本事,他只是单纯地相信阿闼婆不管教什么,顾青杳肯定都学会了。她那个性格就是这样的,把事情交给她是绝对可以十成十地放心,因为她可以把好事做到十成十的顶好,坏事也可以做出百分百的绝坏。

杨骎开始着手思量他要怎么给父亲解释和交待高昌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事实。

可就在他还没想好说辞的时候,高昌济悠悠地醒来了。

和杨骎一样,高昌济本来也以为自己不会醒来了,甚至认定自己的苏醒也是“阿遥阴谋的一部分”。他上蹿下跳地发疯,口里胡言乱语,哪怕一个又一个郎中向他保证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他只是兀自地不信,甚至更加深了他的恐惧和焦虑,并且要和杨骎拼命。

杨骎检查高昌济的身体,发现除了几道浅浅的匕首划伤的痕迹,再无异样,而那伤口也不深,哪怕不去管它,流点血后也会自行愈合。他试图问出顾青杳究竟对高昌济做了什么的时候,高昌济却转了转眼珠,闭口不言了。

在这间厢房里发生的事情就像在辽东的那两个月,成为高昌济和阿遥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高昌济彻底清醒过来,接受自己并无大碍后,摇头晃脑地表示:“有本事你问阿遥去,阿遥不说,那我也不会说。”

顾青杳是永远也不会说的,高昌济即使说,杨骎也未必会采信他的说法,由此,这又成了一桩杨骎被蒙在鼓里的秘辛。

他也发现自己的处境成了过去的罗戟,他爱上了一个身上有很多秘密的女人,并且很会制造谜团,顾青杳从前还会遮掩一下不让罗戟知道,现在杨骎成为了这个角色,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隐瞒着,即使他打破头去刨根问底,结果也还是不可得。

杨骎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只能不去问,只能放下,只能不去想,只能装聋作哑。

他对顾青杳,自问是透明得一片赤诚,可她呢?

可见,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他和她之间永远不可能对等。

高昌济留在长安于杨骎破解魏强的密文没有任何帮助和益处,眼不见为净,远远地把他打发走以后,这一年的中秋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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