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打开了语音电话。
谢凌羽没想到沈蹊言会直接给他打电话，震惊得差点连手机都拿不住。
王姨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小羽？”
“没，没事。”谢凌羽赶紧把手机放回口袋，随意塞了几口饭之后就起身，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吃完了，王姨，我回房间了！”
王姨看着他还剩的大半碗饭，刚哎了一声，谢凌羽就一溜烟地跑没了。
谢凌羽回到房间之后，接了电话。
“谢凌羽？”
沈蹊言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出，挠得他的心酥酥痒痒的。
谢凌羽清了清嗓，应了句：“是我。”
“你为什么突然要让我去你家过年？”
“没为什么啊……”谢凌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我一个人过年，你也一个人过年，就一起呗。”
沈蹊言停顿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过去。”
谢凌羽挂完了电话，就坐在了书桌面前，他翻开桌子上的本子，发现本子又更新了新任务。
【新任务七：真心话游戏】
【请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必须说真话。问题限制三个。】
【情侣之间，坦诚才是维持关系的秘诀哦！】
谢凌羽有些无语地合上了本子，心跳却忽然停跳了一拍。
他在想，如果沈蹊言要问他问题，他会不会问那天他撤回的消息是什么？
*
转眼之间就到了春节前夕。
街道上过年的氛围已经十分浓郁，街道两旁的行道树都挂上了各式彩灯，如彩带延绵万里，照得街道灯火通明。
谢凌羽前脚刚送走王姨，后脚就赶紧给沈蹊言发消息。
【来了没？来了没？】
沈蹊言回他：【在小区门口了。】
谢凌羽也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他忙从冰箱里拿出可乐和水果，再把自己藏的零食统统拿出来，全都放在桌子上。
谢凌羽收拾好了之后，沈蹊言又给他发了消息。
【开门。在门口。】
谢凌羽走到门口开了门，沈蹊言就站在门口，他穿着一身黑色防寒服，黑色的口罩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他手里拿着两大袋东西，看起来应该是食材一类的。
“诶，我家东西已经够多了，你怎么还买东西？”
谢凌羽上前一步，接过沈蹊言手里的购物袋，顺便帮他关上了门。
沈蹊言没带手套，手指冻得有些红，谢凌羽去拿购物袋的时候，碰到了沈蹊言的手，一阵细小的电流从指尖传了过来，他缩回了手。
“怎么了？”沈蹊言抬起头，有些疑惑。
谢凌羽把购物袋拿了过来，放在厨房地上，转身就握住他的手。
“你的手好冰啊。”他看着沈蹊言说，“你没有戴手套吗？”
谢凌羽的手很暖和，沈蹊言骤然被他的手捂着，只觉得浑身的冰都开始融化，脑子都停转了，嗯了一声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愣愣地看着谢凌羽。
他的目光拂过谢凌羽低垂的浓密眼睫，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又麻又痒。
“我们家有地暖，我已经开了。”谢凌羽放开他的手，去调节地暖的温度，“你去客厅沙发坐一会儿，我把零食饮料全拿出来了，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沈蹊言走到沙发旁边，果然看见桌上摆着满满的零食和饮料。
他随便开了包薯片，边吃边看起了手机。
谢凌羽调好了温度，也坐到了沙发上，挨着沈蹊言一起坐。
“你爸妈都不回家吗？”沈蹊言低头刷着手机，吸着可乐，问他。
“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去法国结婚了。”谢凌羽淡然地回答，“她好几年都没回来，我已经习惯了。”
沈蹊言侧过头看他，谢凌羽的表情没有变，似乎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说起这件事的语气就好像毫不费力地吹走灰尘似的。
但沈蹊言却隐隐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很微妙的其它情绪。
“所以你之前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也会觉得孤独吗？”
谢凌羽转过头，撞见沈蹊言近在咫尺的脸，沈蹊言和他挨得很近，灯光照得他的脸很白，他的眼神很认真，黑色的瞳孔映着他的影子。
“……”谢凌羽放下手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许吧。”
沉默了一会，沈蹊言忽然开口道：“谢谢。”
“谢什么？”
“你一定是觉得我一个人在家过年也会很孤单，才叫我来的吧。”沈蹊言瞥了他一眼，“王姨真的是有事回去的吗？”
谢凌羽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是吧。她今年孙子刚出生，她得回去照顾着。”
沈蹊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里，像巡视领地的猫一样，仔仔细细地把厨房每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
“你晚上打算吃什么？”他回过身，问谢凌羽。
好问题。
谢凌羽还真没想过。
“不知道。”谢凌羽走到他身边，打开冰箱门，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食材，他瞟了一眼，“好像王姨把能买的都买了……”
沈蹊言有点头疼：“你们家都什么囤货习惯，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
“要不，就吃火锅好了。”谢凌羽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反正这么多东西，很适合吃火锅。”
沈蹊言也同意了他的观点。
两人马上就开始忙活起来，谢凌羽炖了一点排骨汤，再加了一点锅底调料，简单做了锅底。沈蹊言在旁边洗菜，拆火锅料，摆盘。
两人竟然配合得很默契，厨房里充溢着烟火的香气。
正式开始吃火锅的时候，谢凌羽把客厅的电视打开，放着春晚的声音当背景音乐。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不爱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忙着涮火锅，偶尔给对方夹几口菜。
吃完之后，谢凌羽收拾了碗筷，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碗也洗了。
谢凌羽从冰箱里拿来几罐啤酒，两人一人一罐，就窝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对了，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新任务？”春晚实在无聊，谢凌羽忍不住开始找话题聊。
“看到了。怎么了？你想现在试试？”沈蹊言侧过脸看着他。
“可以啊。”谢凌羽点点头，他的脸有些微红，大概是喝酒喝的，“反正也无聊。”
他走进房间里，拿来那本本子，在上面写下“真心话游戏现在开始。”
本子居然还能自动开始倒计时。
【10.9，8，……】
【真心话游戏正式开始，请向对方提问，限三个问题，不可说谎。】
“你先还是我先？”谢凌羽莫名有些心虚。
“都行。”沈蹊言瞟了一眼本子上的字，“那就我先吧。”
“我的问题是——”
沈蹊言顿了顿，故意拉长了声调，惹得谢凌羽无端地一阵心慌。
“上次你撤回的消息，写的是什么？”
果然是这个问题。
谢凌羽只好照实回答：“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沈蹊言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是下一个问题。
于是他紧接着问：“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了什么？”
谢凌羽：“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沈蹊言打断了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谢凌羽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但他不得不厚脸皮往前踩，因为他已无路可退，“我看到了情书，我以为是你写的，上面有问我们是否能把关系拉近一点，所以我——”
“我就问了。”
他说完之后，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气氛胶着，凝固成冰，不知道谁来先当那个破冰者。
沈蹊言刚要开口，谢凌羽却打断了他。
“你问了我两个问题，现在轮到我了。”
沈蹊言看着他的眼睛，僵持了一瞬，点了点头：“好吧，你问。”
“……”寂静了一会儿，谢凌羽若有所思，却抛出一个惊天大雷。
“那天跨年晚上，你是不是亲了我？”
沈蹊言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还没回答，谢凌羽就看见他的耳尖红得要滴血，紧接着，那点红泛滥开来，很快地，他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我……”沈蹊言攥紧了沙发垫，片刻，他的指尖松开，叹了口气，“是我。”
他低着头，眼神紧紧地黏着沙发上的花纹不放。
他居然说出来了。
可是，他说出来之后，谢凌羽会怎么看他？
房间里又陷入沉寂，电视里的春晚恰好播放到小品，台上的演员正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和台词尽力地表演，惹得台下的观众一阵阵发笑。
现在他觉得自己也和那些演员没有区别了。
回过神来，沈蹊言慌忙地站起身，想去找自己不知脱到哪儿的拖鞋，他慌不择言地道歉。
“对不起——我——”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快逃，快离开这里，不要被讨厌。不要把一段好的友谊搞砸。
一双手却拉住了他。
“沈蹊言，你抬头看下我。”
是谢凌羽的声音，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宽厚和温和。
沈蹊言慢慢地抬起头，正巧撞上谢凌羽靠过来的眼神，他刚晃神的刹那，唇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