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蹊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接住了这个吻。
谢凌羽的吻技显然很生涩，浅尝即止，却很依恋地继续摩擦着沈蹊言的下唇，沈蹊言喝了点酒，又被他按着亲了一通，此时嘴唇嫣红，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这是一个融化了酒气的吻。
两人在沙发上闹了一通，沙发垫不知什么时候被踹到了底下。
直到两人逐渐清醒，谢凌羽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沈蹊言，后者则看起来更手足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只能狼狈地抬起手企图抹去嘴唇上晶莹的痕迹。
可他越抹，越显得嘴唇上水光晶润，越发明显。
“……你，你喜欢我吗？”沈蹊言看着谢凌羽，声音忽然变得很小。
谢凌羽看了他片刻，微微挑眉：“这是一个问题吗？”
沈蹊言：……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想着那个该死的游戏！
无奈之下，沈蹊言只好回答：“……是。”
“是。”谢凌羽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干脆破罐破摔，“我喜欢你。”
沈蹊言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你咬疼我了。”
谢凌羽怔住了，他盯着沈蹊言，见对方的神色几分认真，他紧张起来，连忙凑近了，着急道：“哪儿咬到了，流血了吗？”
沈蹊言看着谢凌羽一脸紧张的模样，轻笑出声，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凌羽这才意识到沈蹊言是开玩笑的。
“我真以为你被咬伤了，我还以为我技术这么…”谢凌羽刚说了一半就截住了话头。
“怎么不说了？”沈蹊言歪头看着他，“这是你的初吻吗？”
谢凌羽瞪了他一眼，反将了他一军：“你的问题余额已经结束了！该轮到我了。”
沈蹊言倒也不恼火，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说道：“好啊，你说。”
谢凌羽果断问他：“这是你的初吻吗？”
“是。”沈蹊言干脆地点点头，伸出一个手指头，在谢凌羽面前晃了晃，“还有一个问题。”
合着在这数数呢。
谢凌羽觉得好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过了片刻，沈蹊言低垂的眼睫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喜欢。”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谢凌羽。
少年人就是如此，只有年少时，才能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地向对方袒露自己的真心，也只有少年人拥有世界上最赤诚的勇气和爱。
只是因为喜欢你，只是因为单纯地喜欢你。
虽然自己说出口喜欢没什么感觉，但听到这两个字从和它们压根不相干的沈蹊言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凌羽感觉自己眉心狠狠一跳，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愣愣地和沈蹊言对视。
沈蹊言皱起眉，拿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呆了？”
“啊…没有…”谢凌羽回过神，轻轻咳了一声，眼神开始乱飘，“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好巧啊…呵呵…”
听到谢凌羽明显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沈蹊言也沉默了。
几秒后，他开口，声音清冽如泉：“那我们现在……？”
谢凌羽垂下眼，逃开他的视线，觉得被他视线盯着的侧脸像要灼烧起来。
“呃……现在，在一起了？”
沈蹊言往后靠在沙发上，目光若有所思：“就这样？”
“那不然呢？”谢凌羽脸上红晕未褪，眼底潋滟一片，神情略显迷茫，“还要个什么仪式么？”
“我不太会，第一次。”谢凌羽看着他，“别人谈恋爱咋谈来着？”
沈蹊言：……
两个都是初次谈恋爱的人陷入了深思。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放着春晚，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心跳声却逐渐放大，重叠，像一曲暧昧的双重唱。
直到谢凌羽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手机上显示是他妈妈来电。
往常谢凌羽是不愿意接电话的，尤其是他妈的。
但这次，他立刻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伸出手去够手机，如蒙大赦一般。
沈蹊言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逐渐变冷。
谢凌羽指了指手机，向他投去带有歉意的一笑：“我妈。”
沈蹊言点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谢凌羽按了接听，谢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语气很开心，像发生了什么好事。
“小羽？”
“是我。”谢凌羽下意识贴近了手机听筒，“怎么了？”
“啊，你一个人在家过年吗？听王姨说，你今年和你的同学一起过年？”
谢凌羽“嗯嗯”了两声：“对。他现在就在咱们家呢，妈，你有什么事？”
“哦，哦，那你们好好的啊。”谢盈的语调上扬，带着欢快的喜气，“我告诉你啊，小羽，妈今天领结婚证了！”
沈蹊言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只看见谢凌羽原本扬起的嘴角慢慢放下，神情像是凝固了，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嗯……恭喜你啊妈。”
谢凌羽觉得自己嗓音有些艰涩，他搜刮着自己的语言词库，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干巴巴的“恭喜”。
“谢谢我的宝贝。”谢盈没察觉出自家儿子语气的不对，继续说，“你等妈几天妈大概元宵节就回来了。”
“行，妈你回来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
谢凌羽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抬眼看向旁边的沈蹊言。
沈蹊言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谢凌羽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很好猜。
“怎么了？”
谢凌羽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我妈结婚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之……也挺为她开心的吧。”谢凌羽躺在沙发上目光漂浮，“她和我爸离婚之前过得太压抑了，有今天这个结果是很好的。”
他好似在解释给沈蹊言听，也好像在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沈蹊言没说话，只静静地在旁边听着。
“那你呢？”
“什么我呢？”
“你觉得怎么样呢？你的心情。”
“我还好吧。”
谢凌羽看了他一眼，忽然凑过来，抬起手，指尖轻轻地掠过沈蹊言的脸颊边缘。
“你脸怎么这么红？”谢凌羽挑眉，“我暖气开得很高吗？”
沈蹊言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唰一下站了起来，径直往卫生间走。
“我去洗漱一下。”
“今晚不守夜吗？”谢凌羽在后面叫住他，“才十一点哎！”
“我不熬夜。”沈蹊言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
说着不熬夜的沈蹊言，却还和谢凌羽一起并肩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看到了十二点。
看到后来，沈蹊言都有些困了，眼前春晚的画面都有些模糊起来，十二点的时候，外面突然放起了烟花，烟花绽放的声音让沈蹊言忽然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靠在了谢凌羽的肩膀上，手里抱着一个抱枕。
谢凌羽边吃零食边刷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过来了。
好像被他靠肩膀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情。
直到沈蹊言坐了起来，谢凌羽才侧过脸问他：“你醒了？”
沈蹊言还在迷迷糊糊：“几点了？”
“十二点了。”谢凌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边，烟花。”
沈蹊言看向窗外，远处，盛大的烟花正在夜空中绽放，耳边不断回响着烟花绽开的声音，眼前的场景仿佛和那天跨年的时候重合在一起，令他有点恍惚。
不过两周时间，竟然变化那么多了吗？
“那天晚上没看到的烟花，补上了。”谢凌羽坐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沈蹊言心想说那是你没看到，我看到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谢凌羽说话时的呼吸拂过他的脸，沈蹊言觉得热气迅速窜上脸颊。
“什么？”沈蹊言看着他。
“你已经看过烟花了，但这次是我们一起看的。”
谢凌羽靠近，似乎想吻他，但被沈蹊言挡住了。
“怎么了？”谢凌羽盯着他，黑色眼眸里竟然透出一点委屈。
“我俩现在什么关系？”沈蹊言问他。
“嗯…你说是什么关系？”
谢凌羽显然有些醉了，脸颊透出微醺的粉，他低声嘟囔着说了一句什么，沈蹊言听不清，只能凑过去听。
下一秒，谢凌羽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沈蹊言立刻坐直了，脸颊立竿见影地红透了一片。
“可以亲亲的关系。”谢凌羽冲他眨了眨眼。
“就多余问你。”
沈蹊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打算喝水，结果他根本没注意，拿的并不是水，而是酒。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喜欢和爱恋让荷尔蒙激增，荷尔蒙让人的大脑充满了微醺的幻觉。
沈蹊言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他已经无法去分辨究竟是那点微不足道的酒精还是他心里满溢的爱恋，或者是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之他现在就是很喜欢谢凌羽，很喜欢很喜欢。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在外面新的一轮烟火开始绽放的瞬间，对他说了四个字。
可惜烟花的声音太大声了，盖过了他的声音。
但谢凌羽还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