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玩家被手机提示音吵醒。

屏幕上是共享汽车公司发来的赔偿单。

玩家看着手机里归零的资金叹了口气，真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还顺带负了个债。

不过昨晚玩得真尽兴！

玩家给汽车公司发去信息：“你们公司汽车质量挺好的。”末尾附上了个戴着墨镜的笑脸。

晨光透过落地窗，照亮她手背上结痂的擦伤，像枚小小的玩家勋章。

昨天疯过头的后果就是她现在完全不想动。

玩家在床上瘫成猫饼。

躺了有一会儿，才打开手机对角色扮演卡点击了“使用”。

“叮咚——”

门铃响得恰到好处。

玩家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双拖鞋，拖着身子去开门。

“咔嗒”

门锁弹开，门缝里挤进来一股消毒水混着青柠的味道。

“早上好呀伤员同志！”

穿白色运动装的男生晃了晃手下的医疗箱，兜帽旁支棱着几撮不服管的卷毛。

“我是您本次健康督导的专职医生，临床经验丰富的——”

“停。”玩家抵着门框打量他胸前挂的工作牌，“江添添？运动医学系？”板着脸的证件照旁印着「江添添运动医学系实习督导」。

“哈！”她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他的工作牌，“证件照丑三个色号是所有行业的潜规则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长得好看喽？”

他灵活闪身进门，运动鞋准确踩中玄关拖鞋的位置——是上次那只小宠物穿过的，呃，女式拖鞋。

江添添毫无心理负担，若无其事地穿上，趿拉着走到沙发旁将医疗箱放在茶几上。

玩家在沙发上坐下。

江添添凑近她的手背，手指摸着下巴，仔细观摩起来：“嗯？这个擦伤处理得有些潦草呀。”

玩家一把推开他的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神色骄傲极了：“我可是专门学过的，你可真没眼光。”

“而且这可是我的勇者勋章欸。”

“嗯……仔细再一看，好像确实挺不错。不过，既然是勇者勋章，”江添添又凑上前看了看，“那还得锦上添花一点。”

说完他转身打开医疗箱，拿出棉签蘸起碘伏，自信满满地说：“你放心，我出手，包不疼的！我之前给校篮球队那个两米高的中锋清创，他也只是哭得和投篮一样响。”

他半跪在地毯上托起她的手。

江添添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棉签在痂缘轻轻打了个转：“这里昨天蹭到方向盘了吧？方向盘套是劣质人造革，容易滋生……”

“江同学。”玩家抽回手捏住他胸前垂下的兜帽抽绳，“你们健康督导还兼职私家侦探？”

江添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腕骨上的黑色运动手环闪了一下。

“冤枉啊，只是我们专业要学痕迹分析嘛。你看这个擦伤边缘有织物压痕……”见玩家眯起眼睛，他话锋急转，“饿不饿？我带了鸡蛋和吐司。”

厨房很快传来煎蛋的滋滋声。

玩家倚着门框瞧着江添添熟练地单手打蛋，身上还穿着碎花围裙——哦，还是小宠物穿过的。

“你这健康督导做的还挺敬业？”

“那必须的！”满满金黄的蛋液在平底锅里鼓起泡泡，他嘚瑟着抖了下手腕给煎蛋翻了个面。

煎完蛋后，江添添烤起吐司。

一分钟后。

“大功告成！”

“快来快来！”男生凑过来时带着海盐洗发水的味道，迫不及待地说，“怎么样？好吃吧？”

“还行吧。”玩家咽下口中焦香的面包片，又夹起煎蛋咬了一口。

“我就说吧，我可是专业的！”江添添在便签纸上画了个营养金字塔，撕下便签贴在了冰箱上。

玩家撕开第二片吐司，酥脆的边角簌簌落在盘子里。

她一边吃，另一只手点开手机里闪烁着的“角色扮演卡”界面，那里赫然显示着【正在服务中:江添添（实习医生）】。

“那么，接下来——”他变魔术似的摸出两管药膏：“该带伤员去公园做康复训练了！”

“康复训练该不会要背患者守则吧？”玩家咽下最后一口吐司，又嗦了口豆浆。

江添添此时正蹲在玄关系着鞋带，闻言抬起头，后脑勺“咚”地一声撞上衣帽架。

金属挂钩晃动的光影里，他龇牙咧嘴地揉着着后脑勺。

“首先需要患者同志签署不殴打医务人员保证书。”

......

晨雾未散的社区公园里，阿姨大爷们正跳着广场舞。

两人在公园的长椅坐下。

“现在进行关节活动度测试。”江添添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会叫的橡胶小鸭，“跟着节拍器做手腕绕环——哎呀别捏！这是儿童诊疗室借来的道具！”

橡胶小鸭发出“嘎”“嘎”惨叫，玩家松开手指。江添添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钢笔画的小人做着第八套广播体操。

“这是你的运动轨迹记录。”他表情严肃地把本子转过来，语气一本正经，“考虑到患者的文化程度，特别采用象形文字记录法。”

玩家扯起他的兜帽就直往他头上摁。

“好了好了，接下来该进行正式的测验了。”江添添扒拉下帽子，一脸正色道。

露水未干的塑胶跑道上，两人为“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争论了十分钟。最后用猜拳决定跟着流浪猫走，结果被它引到便利店门口。

便利店里。

江添添举着关东煮当听诊器：“心率过快，这位病人必须马上补充魔芋丝。”

“这位蒙古大夫。”玩家用鱼丸签戳了戳他的“听诊器”，“你导师知道你这么会活用专业知识吗？”

“实践出真知嘛。”江添添叼起一个丸子，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回道。

“说的好！刚好现在有个实践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江医生得好好抓住呀。”玩家扔掉鱼丸签子，笑眯眯先一步起身，“把钱付了，你就又得到了一个真知哦。”

“别啊！”江添添拉住玩家的衣袖，用做贼似的气音回道，“SOS，我现在身无分文啊！”

两人对视一眼，是穷鬼的默契。

接着“唰”的一声。

两人火速冲出便利店，骑起一辆枯等主人的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徒留装着两管药膏和小黄鸭的帆布包可怜兮兮地被主人抛弃在柜台上。

江添添脚下蹬得飞快，链条咔咔响着抗议。

玩家则悠哉坐在后座，时不时导航一下：“骑手同志，前方右转，注意避开那滩——”

来不及了。

轮胎碾过积水坑的那一瞬间，玩家迅速伸手把他帽子往上一兜。

泥水溅在路边广告牌上，正好给“痔疮药广告”里痛苦表情的大叔加了朵胸花。

“好啊你！”江添添在风里咬牙切齿地大喊，“你刚是不是故意不早说！”

后座传来玩家开怀大笑的声音：“这是突发情况应激测试！医生反应速度良好！”

晨风鼓起他白色的上衣，像张不正经的船帆。

路过街角反光镜时，两人同时对着镜子扮鬼脸。

江添添兜帽边的那几撮卷毛终于彻底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