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真的不能和我睡吗？”艾斯特拉着被子，朝不远处的猫咪伸出手。
黑猫很坚定地转身，竖起尾巴，拒绝了她。
好吧，她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一起睡觉这种事情，对朋友来说有点太暧昧了，虽然她的朋友现在是只猫，一只毛绒绒、又可爱的、橙红色眼睛的小黑猫。
也许，她还是祈祷再做个梦来的更加实际。
艾斯特吹熄了蜡烛，屋子里瞬间变得一片黑暗。等她终于恢复了视觉，已经找不到那只小黑猫的身影。
月光从窗外洒落，空荡荡的室内，好像又只有她一个人。
“卡洛斯，要不等你变回来之后，我们去养一只猫吧？”艾斯特对着一片漆黑的室内说道。她现在突然觉得养一只小宠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她的寿命很长，几乎可以给所有宠物养老送终。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对着空荡荡的室内继续说：“你觉得什么颜色的猫咪比较好，橘色的好像就不错，毛色看上去很踏实；可白猫也很漂亮，尤其是蓝眼睛的白猫；花猫……”
她还没想好，一对红色圆眼睛的残影，就从楼梯上冲下来，几下就从桌子边蹦到了她的床上。
“难道你是喜欢花猫吗？”艾斯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捧住了它圆乎乎的脑袋。
“喵！”黑猫很生气，用尾巴狠狠甩了一下她的被子。
艾斯特觉得自己明白了它的意思，她低下头朝它道歉：“对不起，忘记你是只黑猫了，那要不我们就养一只黑色的猫吧。”
黑色的猫其实也很好。
黑色的猫很没有礼貌，踩在她胸前，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脸，然后自己钻进了被子里。
他愿意都陪她睡了，她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别的猫了。
艾斯特盯着被子里鼓起的那一团小包，心想它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
卡洛斯以为她还在想别的猫，隔着衣服轻轻咬了一口她的侧腰。
“嗷——”艾斯特钻进被子里，和那双暗红色的圆眼睛对视，“卡洛斯，你为什么突然咬我？”
“喵喵！”黑猫喵得字正腔圆，艾斯特听出来是叫她睡觉的意思。
“卡洛斯，请问我睡觉的时候可以抱着你吗？”她向它征求意见。
黑猫没说话，不同意也不拒绝，而是把自己团成了一个毛球。
唉，猫的心思可真难猜。
…………
“书上说，变形术的效果，是根据施术者的信念来调整的，”艾斯特合上一本巨大朱红色硬脊书的书页，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所以，卡洛斯，你现在是不想变回去，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没办法变回去？”
小黑猫蹲在一旁，身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书，正在研究着一本异兽图鉴。听到这话，它毛绒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立即跳到她面前，端坐在桌上，规规矩矩地歪头“喵”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说：你很好，不用担心？”经过这几天的训练，艾斯特对猫语的解读水平飞速提升。她熟练地把认真的小黑猫从桌上端下来，抱到怀里搓揉了一番，感叹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做猫咪很好玩对不对？”
她都有点想喝变形药剂，变成猫和它一起玩了，不过，这样的话，它们两个就只能暂时依靠营养药剂维持生活了。
“卡洛斯，你介不介意喝一段时间的营养药剂？我也有点想变成猫了。”艾斯特抱着猫咪，来到展示柜旁。
黑猫躺在她怀里，伸出爪子，对柜子里那些瓶瓶罐罐，蠢蠢欲动。
“咪嗷？”这么多药剂，是用来干什么的？黑猫用爪尖点点柜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都是些没卖出去的失败品，一些不受市场欢迎的东西。”艾斯特向它解释。这里放着的是一些她做过的，但药店不收或退回的东西。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在她看来那些成品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程度缺陷。
只不过，虽然这么想，可她的声音里还是有点低落。毕竟做出了这么多东西，可却不被别人认可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卡洛斯最看不得她难过。
“喵？”黑猫从她怀里跳到柜子上，低头嗅了嗅瓶塞，歪着头可爱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给自己介绍。
“卡洛斯，你对它们很感兴趣吗？”艾斯特果然被它的举动安慰到了，弯腰凑到它面前，鼻尖贴着它蹭了蹭，翠绿的眼睛里有恢复了活力。
艾斯特整理好情绪，抱着它，逐一给它介绍。
“这里是荧光水、生发魔药、石化药剂……这边是变形剂、隐身剂、老年药剂……还有，昏睡蜡烛、除痛剂……总之都各有各的缺点。”
比如生发魔药，长出来的头发根本多得不受控制，她喝完整个脑袋就像个爆炸的金色毛球；还有老年药剂，她以为至少会有人和她一样，会对自己年老的样子感到好奇，然而在药店根本不受欢迎，因为喝下药剂之后不止面容会变老，就连身体也会衰老……
“喵？”猫咪指着一瓶灰黑色的药剂，石化药剂，听起来挺有意思。
“这会让喝下去的生物变成石头，不是石化雕塑，而是一块真正的石头。”
“喵嗷？”变不回去吗？艾斯特可不像是会研究这种恶毒东西的家伙，
“有解药，可以变回去，但必须要有人帮忙——倒在石头上。”
卡洛斯：想用这种药剂伪装或者逃跑，身旁还要带个副手，那确实很不方便。不过，如果能用来处理是尸体……
“喵？”黑猫抓了抓一只粗矮的紫色蜡烛，感觉爪子莫名其妙有点痒。
“这是昏睡蜡烛，点燃之后，闻到蜡烛香味的人会陷入昏睡，只有在清晨阳光照射时才会醒来。”
“喵喵？”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
“喵？”那为什么没卖出去，卡洛斯心想，这分明很实用，尤其很适合地下世界，毕竟那里从来都见不到太阳。
“没人想在药店里买这种东西。”艾斯特垮着脸，悲愤地说道。
“咪——嗷，”黑猫在空中打了一套猫猫拳，向她好心建议。
“真的吗？你是说雇佣兵协会”艾斯特的眼睛一瞬间亮起，随即那光芒又熄灭了，“可是我不敢进去。”她苦恼地叹气。雇佣兵协会里那些来来往往的家伙看起来都人高马大，十分不好说话，而且看起来一个能打她十个。
看她这副非常担心自己人身安全的样子，黑猫收回爪子，扒拉着她，仰头舔了舔她的下巴作为安慰。
“喵？”那除痛剂？听起来很方便。
“它可以让痛觉消失，时效是七天。但失去痛觉真的很危险，因为没有感到疼痛，也不会注意到伤口，更不会去涂药或者治疗。”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她后面几天都胆战心惊，每天都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生怕自己伤到哪里却完全没注意到。
卡洛斯：好吧，确实都有点问题，但这都不是她的问题。这都是因为那些药剂商人缺乏商业眼光，而且过着安逸乏味的生活，根本给不了她任何合理的改进建议。他知道艾斯特很聪明，制作药剂也很有天分，只要把这些药剂的作用稍加修改，就一定会受到很多顾客的追捧，她会受到很多想要的认可，也能靠自己的这份天赋和努力赚一大堆金币，结束之前那种拮据的生活。
不过，她之前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穷，明明他看她在魔药材料上，也没花多少钱。
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但现在最重要是安慰艾斯特，让她别难过了。
矫健灵活的黑猫从她怀里往上爬，四肢站立在她左肩上，用毛绒绒的脑袋去蹭她的脸和脖颈。
“卡洛斯，谢谢你的安慰，我感觉好多了，”艾斯特被它撒娇一样的动作逗笑了，还不忘伸手护住它，防止它站不稳跌倒。
看吧，变成猫果然是个好主意，艾斯特肯定比之前更喜欢它了。
成功把艾斯特哄好的黑猫，很骄傲地甩了甩尾巴。
这天晚上，艾斯特正在给猫咪洗澡，用的是某只暗精灵之前强烈要求的，无色无味的清洁药剂。
“没有香味，总感觉清洁效果都减弱了呢。”
被水打湿的黑猫，皮毛都紧贴着皮肤上，像只木雕小猫一样，乖乖地任由她动作。
“要不还是再洗一遍吧？”
“咪嗷！”猫反对！
黑猫在她手底下很不满地挣扎起来。
它要让她要知道，就算是木雕小猫也是有脾气的，它今晚都已经被洗了好几遍了。
“卡洛斯，我错了，你不要甩水。我保证不洗了，你乖乖的不要动，我们冲掉这些泡泡就可以出去了。”
黑猫被冲掉身上残余的泡沫，跳出去甩了甩水，在木地板上留下几枚湿漉漉的梅花爪印，很快跑走了。
它现在决定讨厌浴室这个地方。
艾斯特帮猫咪清洗完，自己挑选了一支薰衣草味的清洁剂，倒入了浴缸。
清新柔和的芳香被热汽蒸上来，在空气中弥漫，金发精灵半靠在浴缸壁上，感受着热水带来的放松，阖上了绿色的眼眸。她融化在薰衣草味的热汽中，感觉自己像一片茶叶，在热水中沉沉浮浮，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等艾斯特泡完澡出来，黑猫的毛已经重新变得干燥蓬松了，此时正乖巧地躺在她雪白的被子上，黑乎乎的一团，很显眼。
看到她走过来，黑猫很主动地翻身，摊开四肢，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还不忘一甩尾巴遮住重点部位。
艾斯特果然弯下腰来，跪坐在床上，低头把脸埋进它温暖的肚子里，嘴里还叽里咕噜用通用语和精灵语混杂着说些什么。
大概是些表白的话，比如“卡洛斯……你好可爱……毛绒绒……好舒服……喜欢……”他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地想要溜走，可一旦表现出类似拒绝或者抗拒动作，艾斯特就会很失落的向它道歉，问它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谁说的，他才没有，才没有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