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爱看书 > 过海 > 第23章 郁恕君的一天

第23章 郁恕君的一天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郁方舟与郁方帆,在郁家这一辈排第七和第九,在郁家二房排老三和老四,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得宠的妹妹。二人读书不行,练武又怕苦,到了二十六七依旧一事无成,天天吃喝玩乐,四处结交狐朋狗友。

御史台的事就像长了脚般飞速传遍了盛京,如今茶楼酒肆都已传开了,台狱死了要犯,郁恕君吓得早朝都不敢去,躲在府里装病,若不是陛下硬撑保着,他这个御史中丞恐怕要被撸了官帽了。

二人在青楼与人喝了顿酒,听闻此事后拍手称快。这二人从来见不得郁恕君好,如今一时落魄便趁着酒劲闹到留园,本想指着郁恕君的鼻子奚落一番,没想到连留园的大门都没能进去,气得鼻孔都要冒气。

二人一路骂骂咧咧,马车往回走,郁方帆拉着郁方舟的袖子道:“哥,这个时候回去又要挨四哥一顿骂,我们再找个地方吃酒去吧。”

“吃酒吃酒,就知道吃酒!”郁方舟满眼狠戾之色,眼前不由回想起昨夜郁恕君离开时高高在上的回眸,想起父亲偷偷追随的目光,想起母亲隐忍含恨的泪水。他狠狠砸了下拳头,不由怒火中烧。呸,一个私生子,合该被他们踩在脚下践踏一辈子!

郁方帆不服气地嘟囔几声:“哥,你朝我生什么气啊,留园被那个陈启看得如铁桶一样,别说塞人进去捣乱,你我连门都进不去。”

郁方舟看着郁方帆,恨铁不成钢地低吼:“没用的东西。这世上我们奈何不了他,不代表别人不行。”

郁方帆却不以为然:“何必费这个心,如今他名声都臭了,等陛下发觉他不过绣花枕头,自然不用他了。”

郁方舟咬牙啐他:“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走,我们去趟吏部侍郎何大人府上。”

留园,郁恕君院子。

陈启已匆匆去迎郁方荆,郁恕君喝完了盏里的茶才走了出来,却见傅仙儿躺在藤椅里,也不知想什么心事竟未察觉他的靠近。

他抿嘴不悦:“师父在想什么?”

傅仙儿正想着药神和那些东瀛忍者的事,依他往日的个性,他是一定要去宣城看一看的,只是如今跟在郁恕君身边走不开,他从藤椅里坐起来,抛开这些心思,抬头问:“你要会客吗?”

傅仙儿心道,若是他要会客,我便出趟门去外面打探一番。

“郁章长子郁方荆。”郁恕君却在他身侧立住,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向他介绍起来,“我这个二哥,常年在外读书游历。虽然书读得不算成功,秉性却是几个兄弟里最纯良的。以前在郁府的时候,他每次回来那几个都能消停一阵。”

“哦哦,那……”傅仙儿站起来,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郁方荆已闯到了郁恕君院子里。

“二哥。”郁恕君叫了一声,郁方荆小跑过来与他抱了满怀,嘴里嘟囔着,“小十一,你又瘦了!”

傅仙儿只得作罢,又见郁方荆年过三十,穿得是粗布素服,蓄须方脸,眉眼间正气荡然,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颇有一股林下之风的爽朗,倒也喜欢。

“这位想必就是你师父,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无声剑客傅仙儿。”郁方荆笑着与傅仙儿打了招呼 ,才又转回头道:“我听闻你中了毒,你坐下,为兄这两年也学了些岐黄之术,让我来给你把把脉。”

郁恕君摇头推辞:“不必了二哥,我已请人医治过。”郁方荆坚持着将他押到藤椅上坐下,自己坐到另一边,煞有介事般地替他问诊把脉,费了好一番功夫最终才呼出一口气,点头道,“为你诊治的大夫医术不错,如今虽还有些余毒未清,却也无碍了。”

傅仙儿心道,那可是药神和葛清潭合力开出来的药方,全江湖不会再有比他俩更懂怎么疗毒的大夫了。

郁恕君疑惑:“二哥何时开始研究起岐黄之术了?”

郁方荆一手撑着桌角叹了口气:“为兄读书多年,可惜科考始终不第,或许确如父亲所言,我这个个性,就不是做官的料。这几年我也看开了,不如就依心中所愿,去做个游医好了。江湖上不是有个很厉害的药神,当年也是半路起家做起来的么!”

郁恕君欲言又止,药神可不是个好例子,捣鼓了一辈子把自己搞死了,他心头一动:“二哥若真要学医,不如投到云瑶后人葛清潭门下,我师父与葛老先生有旧,可以让他为你引荐一番。”

“当真?”郁方荆眼睛睁得滚圆,看了看郁恕君,又抬头看向傅仙儿。

站在郁恕君身后的傅仙儿:……

郁恕君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傅仙儿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是,回头我给你写封信,你带过去给葛老头就行了。”

郁方荆不想此行还有这番收获:“那真是多谢傅大侠了!”他心头一松,压在心头多年的郁结一扫而空,才端起石桌上陈启新上的茶,慢慢啜饮,半晌放下茶杯,才进入了今日来这趟的正题,道,“我今日回府,听说了这两日的事。这些年府里发生了很多事,父亲祖母心头有些怨气,没想到会被你的政敌拿去作为攻击你的筹码。小十一,无论是父亲还是祖母,这都不是他们的本意。”

郁方荆面带愁色,他一回府,先是母亲和祖母分别朝他哭了一番,又被父亲拎去书房耳提面命了一通。无外乎让他来留园说个情,从前的恩怨都过去了,好处不能都便宜了三房,几个嫡亲的兄弟也该沾沾他的光。长辈的事郁方荆不好置喙,可他心里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十几年的恨,哪里这么容易烟消云散。

郁恕君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给他又沏了茶。郁方荆便什么都明白了,只又短促地叹了一声便打住这个话题。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雕花红木盒,推到郁恕君面前,神色端正道:“家里的事都不提了,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为了逍遥书院之事。这盒子里装得是经合书院全院师生的请愿书,此外嵩山书院,岳麓书院等书院的请愿书也已由入京赶考的学子携带入京,请你上朝时务必呈到御前。温无暇,周成山,邱遇明,无论哪位先生,都是当今文坛泰斗般的存在,他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天下学子恳请陛下查明逍遥岛之案的真相,还所有无辜惨死之人一个公道!”

郁恕君心头震动,他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份帛书,是由经合书院肖院长牵头,一百多位书生联名的请愿文书。他取出文书握在手中,郑重道:“二哥放心,我一定追查到底。”

郁方荆望着他的神色,终于松了口气:“好了,肖院长的嘱托我已带到,也算是尽了最后一份作为经合书院学生的责任。不瞒你说,听闻逍遥书院出事,我们肖院长恨不得抱着残躯亲自上京来告御状,他可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他与周成山毕竟朝夕相处了多年。”郁恕君亦叹惋了一声。当年翰林院双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玉渐成山”,终是曲终人散。郁恕君默默半晌,才问,“二哥打定主意要离开书院了?”

“是。”郁方荆虽心意已定,郁恕君这样问他却又难免含着几分怅然若失,“为兄苦读十七载,却至今连个举子都没能考出来,天资不足难担大任,不如早些放弃。人生悠悠几十载,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才不至于辜负啊。”

郁恕君默默颔首:“那我便祝二哥得偿所愿。”

二人又闲话了一番,郁方荆便准备告辞,待走前,陈启来禀,竟是郁府大房父子三人一道来了。郁方荆大手一挥,按住准备起身相送的郁恕君,苦笑道:“大伯还亲自来了,你别送我也别去迎了,我出去的时候直接把他们带走就是。”

他又挥手和傅仙儿告辞,才由陈启一路领着出去。日暮之下,他的背影有几分萧瑟,却一步一步坚稳如山,郁恕君心头不知为何竟升起几分怅惘,便听傅仙儿道:“你这个二哥,身上倒有几分侠气。”

郁恕君叹道:“二哥读书一向用功,寒来暑往从不懈怠,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始终未能于科考之路上更进一步。十七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七年,二哥竟能放下。”

“所以我说你二哥身上有几分侠气。”傅仙儿道。

郁恕君抬头看他,正与傅仙儿的目光撞到一起,二人相视一笑,郁恕君明白了傅仙儿的意思,一时心头的愁云烟消云散。

傅仙儿在另一侧藤椅上刚坐下,茶他不爱喝,只捡着点心吃了两口,心头的疑惑一时脱口而出:“你与你这二哥既然关系不错,怎么没有给他举荐个官做做?”

郁恕君摇头摆手:“师父怎知我没有?我这二哥,性子轴得很,当日我刚起了个头就被他一口回绝,他道他宁愿再苦读十载,也不愿靠着兄弟的功劳去做个荫官。”郁恕君说罢苦笑一声,郁方荆是郁章道长子,从小是照着他自己来培养的,读书科考这条路一路走到黑,如今突然悔悟,也不知郁章会怎么心痛。

傅仙儿道:“好男人志在四方,回头我给葛老头修书一封。看在我的面子上,葛老头会收他的。”

“那就多谢师父了。”郁恕君说罢,诚挚地看着傅仙儿。

傅仙儿:……

“现在就写……吗?”

郁恕君道:“左右师父也没什么事,你写完了,我让人送过去。”

郁恕君这说干就干的执行力,傅仙儿自愧不如,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郁恕君去取来了纸笔,傅仙儿胡乱写了些问候之语,又许出去一个承诺,便停笔装入信封之中。

郁恕君含着几分质疑:“就这样?”

傅仙儿瞪眼:“不然呢?这可是我傅仙儿的承诺,这在江湖上可是有市无价的好吗!”

郁恕君失笑,唤来仆从将信送了出去。二人又闲话几句,陈启去又复返,手里还拎着两个食盒和两坛酒。“十七小姐从仙居楼打包了吃食送过来,说都是少爷爱吃的,扔下就走了,属下没能拦得住。”

傅仙儿挑一挑眉:“十七小姐?”

郁恕君无奈:“就是昨日最吵的那个。”他对着陈启道,“酒留下,旁的先送去厨房。”他说着,傅仙儿已勾了勾手,郁恕君失笑连连,让陈启把酒递过去。

陈启哎了一声,一边放下了酒,一边道:“还有,冷大人来了。”

郁恕君望了眼霞光褪去的天空,站起来理了理衣裳:“他也该来了。”

傅仙儿心道,郁恕君这一日可真够忙的,可看他却仍是精神饱满,不见半分疲累之色。他一掌拍开了泥封,居仙楼招牌的女儿红香气四溢,他口水直流:“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对了,今晚我住哪?”

郁恕君回道:“府里的厢房年久失修,还要委屈师父再和我住几晚。”

傅仙儿“啊?”了一声,又望了眼陈启确认,见他直点头便也不好说什么,又哦了一声,“行吧,那我回屋喝酒去了。”

郁恕君失笑:“师父别喝醉了,回来徒儿还想和师父探讨一下棋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