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金色的气息收回,堆积在天上的云雾散去,仙门泰斗面面相觑。
千年筹谋功亏一篑,难免有些不甘。
“无妨,这个世界就这么大,再能跑还能跑到哪去?”
“你是说……”
“不急,多给他们些时日,到时候一网打尽。不过……”
清虚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空中。
“他身上有一种气息似曾相识。”
“真是晦气。”察觉到是什么后,众人向身后看去。
囚天罩已经重新归于虞泊修手中,他一改往常,耐心的解释道:“我的人我自会处置。”
“哼。”诸位大能纷纷拂袖而去,“你那女儿真是和你没有半点相似。”
不识好歹,任性狂妄。要不是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早就送她升天了。
“是该好好管管了。”
嘴上这么说,虞泊修转身就遁入了千流村的方向,目光一扫,便确认了阵法的所在之处。
他一抬手,一道和虞水眠身一模一样的魂魄从阵中飞出。真魂都给了出去,怪不得地脉会这么轻易现身。
虞泊修刚要离开,藏匿于海底的另一道气息被他捉住:“原来如此,那小子身上有天命。”
——
“这是哪啊?”
“这里怎么这么黑?”
“咱们不会被埋土里了吧?”
“想多了,还入土为安,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这里没有泥土的气息,倒是冷的很。”
“这是人能承受的温度吗?”
“哎,你们谁是火系的?开个火呀。”
……
“怎么没人回话?”
……
“你说的到轻巧,你自己用灵力试试。”
蓝色的灵力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我去,肚子抽疼!”
他们身上的灵力早就被那大阵给抽干了,再敢动用,包当场走人的。
“咦,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不是海底了。”
动用不了灵力还能呼吸,这里是路面啊,他们逃出来了?
欢呼声不绝于耳,景缘硬生生被吵醒,他抱着苍祁的大腿,声音虚弱:“不够,再给点吧。”
“……”
“……”
“!!!!!!”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连气息都给闭了,他们貌似刚出海底又入淫窝。
景缘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快要冻死了,顺着怀里抱的东西往上爬,钻进了一个温暖的巢穴。
“昭衡……”
这个气息太熟悉了,他不由的唤出一个名字。
“我不是。”
【他不是。】
景缘蹙眉,又轻声唤出另一个名字:“苍祁。”
“在。”
【……】
【杀了苍祁,一劳永逸。】
“不要。”
景缘本能的否决,他已经睡懵了过去,太久了,快一千年了,他都没有这样好好睡过了。
仙鹤穿过云层,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暖阳挥洒在一块又一块地砖上。
金案上的红绳熠熠发光,一个人影幻化而出,跟随天帝前来的月下仙人,随手一挥将人影拍了回去。
“天帝与帝君有事要议,你不可妄动。”
一把老汗从额间抹去,他千挑万选,怎么就挑出一条会生灵的绳子,这要是被发现可闯就大祸了。
“你腕上的禁缘绳呢?”
昭衡将手伸向袖口:“昨日沐浴摘了下去。”
天帝走后,一道红色身影扑向了昭衡,被他起身躲了过去。
“五百年了,没有仙会像我这样有毅力了,你怎么还不从我,小心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彼时的景缘没有想到,天帝早已察觉端倪,而他也会一语成谶。
日光正好,刚生器灵扶在主人的身侧,一脸懵懂。
“禁缘不好听,改为景缘吧,这世上有诸多美景等着你去看。”
昭衡的侧颜伴随着那道恰到好处的日光,永久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景缘从梦中苏醒,眼眸眨了又眨,原来时间真的是最好的疗伤药,曾经那么心动的瞬间好像也没有那么特别了。
是因为他的眼睛快瞎了吗?周围的灯火怎么这么暗?
“袁大哥,你总算醒了。”王仁感叹道,“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在不语仙子的怀里喊了多少声娼妓,真是太失礼了。”
修士都这么豪迈的吗,这种事他也只敢私下想想,重要的是大家对这个都没反应啊。
“唉~~”唐后理长叹一声,把王仁扯到了他那边,脑袋不好使就算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年纪轻轻连耳朵都不好使。
注意到对方是个凡人,他又释怀了,没有灵力,目力和耳力难免会差些。
“是苍祁。”云在青纠正道。
“什么?”王仁尖叫,“传说中那个吃小孩的魔头?”
苍祁:“……”
众修士:“……”
云在青:“你还真信?”
“你没好好听故事吗?”唐后理扶额,“那些失踪的小孩都是后氏族人。”
“那吃小孩的……”
“是你口中的正派仙门!”
王仁仰头倒地,底下的寒气冻得他一个激灵,他自小长在海边,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等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袁大哥喊人名,是不是有人回应过?”
“……”
能不能别挑明,大家都心知肚明。能和那金手对上的,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
“呼呼~”
冷风不断挂过,愈演愈烈,他们好像处在一个风暴中心。
“你们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我的手脚好像动不了了!”
“我也是,我的身体离不开地面了。”
这一刻,人们仿佛想起了什么,暗无天日,极寒脱骨,这里是极寒之地。
“都别动。”苍祁忽然出声,“暴风雪来了。”
景缘:“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苍祁:“像吗?”
扑面而来的冰晶越来越多,景缘默不作声的抱紧了怀里的手臂:“你不会死的对吧?”
“不一定。”
“你堂堂魔宫尊主……”
“魔宫不在这。”
“……那是个法器?”
“看不出来?”
“那你的黑焰。”
都焰了,总能回点温吧。
“是冷焰。”
景缘无话可说。
强劲的风雪把已经冻僵的冰人卷到空中,地面上只剩云在青一人苦苦支撑。
“你是怎么做到的?”被拉住的娄妩音惊恐的看着云在青。毕竟连宗尊主都没抗住。
云在青:“这冰面之下好像有东西一直扯着我。”
娄妩音:“那这次过后就算我们扯平了。”
云在青:“没有。”
娄妩音:“什么?”
云在青:“我没有拉你,是我的手自己拉的。”
娄妩音:“……”好巧,她当初也没有想救来着,是她的身体自己要救的。
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信。
“保持住,千万别松。”
突然,一只手覆盖在了他们紧握的手上,景缘又把苍祁的手拽了上来。
四人稳定后,以他们为中心,手牵着手向外扩去,很快,几百人钉在了原地。
风雪过后,每个人身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大家靠着灵力开始传音。
“早就过六个时辰了,天怎么还没亮?”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等个半个月说不定会有一个时辰的白日。”
“天啊,我以前以为这是为了减少修士犯罪的夸张描述。”
“确实夸张了,我以前来过这,等了两个月没见到一丝光。”
“五音仙子你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具当地人说,他们上次见到阳光还是在一年前。”
“了不起。”
“伟大。”
“奇迹。”
再这样下去,他们肯定撑不过两个月,当地人居然能活那么久。
“等等,我们这里是不是有凡人。”
“不止凡人,后氏比凡人还弱。”
“那小子怎么不说话。”
“他没灵力。”
“不会死了吧?”
“不清楚。”景缘开始插话,“但三天后他肯定是死透了。”
十八天后他也会死透。
“不会。”苍祁被吵得头疼,这低级传音术谁都能听到,流传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
“魔头你这种时候就不要说大话了。”
“自己都不顾上谁还有空顾那个凡人。”
“那个阵法太恐怖了,我的灵气到一定量就会消散。”
“它不消散拿什么抱住你的小命。”景缘真的无法直视这群蠢人。
“哦,原来是这样。”
众修士恍然大悟,差点以为他们的修炼大业就要终止在这了。
“不对啊,凝聚不出灵力,这样下去我们还是要死。”
“还是不甘心啊。”
“都走到这一步了。”
“早知道就不修仙了,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你们听说过没,有闲的抠脚的修士专门统计过凡人和修士的平均寿命。”
“是多少?”
“三十和五十多岁。”
“凡人三十?”
“你想得美。”
“不是,死这么早修士修的是短命吗?”
“如果三十是短命的话,那我们算什么?”
“夭折吧。”
最中心的四人相互对视,景缘实在忍不了,没好气道:“你们仙门收徒的时候,是不是只挑脑子被门挤过的?”
云在青:“……”
娄妩音:“嗯,脑子不灵光,看起来好拿捏。”
云在青:“确实是这样。”
景缘:“你脑子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被骂都没急眼。”
云在青:“他们没听到。”
“这是高阶传音术。”景缘猛的转向苍祁:“你还要多久?”
“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