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递温暖的火把将黑暗照亮,归途的旅人寻到了家的踪迹,一群披着兽皮的人将冰雕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撼。
“喂!”
远方的人传来呼唤:“找到家了吗?”
寒气逼人,一张又一张脸转了过去。
“没有吗,我记得就在这啊,你们再仔细找找,暴风雪就快来了!”
转过去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找到了!”
“哦,那我们过去啦!”
“别过来!”
“什么?”
“家被偷了!”
谷倾雪举着火把掠过一个又一个栩栩如生的人脸:“嗯。”
“圣女,这嗯是何意?”
谷倾雪:“还是新鲜的。”
极寒之地食物稀缺,猎到的肉食也多做储藏腌制,一听到新鲜两个字,半大的孩子跑过来抱住冰雕。
“圣女姐姐,你的意思是能吃吗?”
吃?
里面的修士炸了锅,传音术到处乱砸。
“听到了吗,他们要吃我们!”
“完了完了,还以为这下总算是能活命了,没想到就要尸骨无存了,这还不如淹死在海底呢。”
“上古食人族啊,不是说早就灭族了吗,原来都躲这犄角旮旯了。”
“……理论上来说现存的所有人都是食人族。”
差点忘了,在场的都是吃着后氏的血肉繁衍下来的。
吃人者恒被人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你能不能先缓报啊,那些罪大恶极的还没报呢。
“看着大家是同族的份上,他们能不能放过我们。”
“不能,分类不一样,我们是吸髓敲骨,他们是真吃肉。”
“我祖母从小就和我吃肉遭报应。”
“所以你吃素?”
“没有,我就是有点后悔吃太多了。”
景缘:“如果不是现在动不了,我一定会给他们一棍子。”
娄妩音:“体谅一下,他们脑袋都被门挤过。”
云在青:“你这脾气貌似比我还大。”
苍祁:“没有如果。”
谷倾雪又把火把举到了冰块前,冷淡道:“还没死透。”
新鲜的意思是还活着。
半大孩子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看到家门被挡,随即又问道:“救不救?”
寒风刺骨,温度正在极速下降,兽皮人群面面相觑,这群人来历不明,谁知道剥下人皮后是人是鬼。
况且冰湖族有祖训,禁止与外来人交往,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违背过。
“救。”看着族人为难的神色,谷倾雪当机立断。
“可是……”
“没有可是。”
冰湖族可以无视没有生机的尸体,但不能放弃还在跳动的心脏。
昏暗的冰屋内,唯一的照明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小盏油灯。
景缘平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感知到了身旁赤裸的触感。
另一张床上的云在青也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动静大到连整个冰屋都跟着震了震。
“啊——”
娄妩音被拽下了床,她看着两人冰封在一起的手,还有赤裸的身躯,也跟着叫了起来:“啊——”
然后,十分自然的堵住了对方的嘴:“你给我闭嘴,把人引来怎么办?”
话音刚落,负责看守的冰湖族人,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
“啊——”
这一声像是有什么魔力,相邻的小屋齐齐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我的衣服呢?”
“我怎么会和你抱在一起?”
“你的骨头硌到我了。”
“你这臭道士,不会和你师傅染了龙阳之好吧。”
“我看你挺享受的,不会也染上了吧。”
“为什么不是姑娘,到底是哪个小子那么幸运?”
“应该有两个吧?”
“你昏了头了?另一个是……呃那啥……乔装。”
“哦,啧啧,哪个小子那么倒霉?”
那么幸运的小子非常羞耻的看向那么倒霉的小子,牙齿都在打颤:“景兄,你介意再加个人吗?”
娄妩音霸占了遮体的被子,正在用匕首凿两人冰封在一起的手,全然把旁边的人当空气。
“不能。”苍祁闭着眼无情拒绝。
景缘摆摆手,表示他也爱莫能助,看娄左使的架势,凿完冰下一个是谁不言而喻,自求多福吧。
云在青:“娄姑娘。”
娄妩音:“闭嘴。”
云在青:“你听我解释。”
娄妩音:“有什么好解释的。”
云在青:“我不是故意的。”
娄妩音一个用力,匕首撞击坚冰后倒飞出去,擦着云在青的耳朵刺进了冰墙。
“能不能闭嘴,我不想听你说废话。”
冰屋里终于安静了,景缘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苍祁闭着眼睛突然问了一句:“要吵吗?”
……??????
“吵什么?”
景缘不理解,他两有什么可吵到的,都是大男人还能少块肉?
苍祁:“他们都吵,你不敢?”
他们吵是因为他们不喜欢男人,景缘有点说不出口。
下一秒:“我是断袖。”
苍祁:“哦。”
“哦。”
室内又安静了一瞬。景缘看着冰顶,很奇怪,他居然对对方没有反应这件事耿耿于怀。
“你哦什么?”
表现的这么平静干什么,不会早就猜到了吧,什么时候露馅的,他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一个男人觊觎他的□□?
等等,谁觊觎了?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看的。
景缘动了一下两人挨在一起的小腿,确实挺暖和的。
苍祁睁开眼:“哦是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的意思。”
景缘没说话,盖住两人的被子起伏,他挪到床的边缘。
三天后,冰湖族人说的。
已经养好伤的修士终于拿回了衣服,在照顾他们的冰湖人嘴里,得知了自己要打工还债的噩耗。
上百条鱼,一头熊尸和三头狼尸。
不是,他们就躺了三天,也没有用药啊,这个数量是不是太过分了。
裴炎:“怎么会这么多?”
虽然这些东西对他不算什么,但他还是要问个究竟。
看守他的中年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果然是卑鄙的小人。”
裴炎:“……”不是他还什么都没做吧。
其他修士也纷纷碰了壁,只有一小部分修士得到了答案。
“冰屋让给了你们,我们就得消耗物资取暖,那些凡人可怜的很,根本没有能力偿还,平摊到你们身上刚好是这个数目。”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能回去住了,要自己造冰屋,自己打猎,我们冰湖族不会再提供任何食物给你们,等还完了债才能走。千万别想着逃跑,我们可是有特殊的手段。”
“那要是伤了或者病了呢?”唐后理问道。
“扛着,扛不住就死,这地方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治病的药,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你们用的。修仙者都能辟谷,你们最好什么都别吃,毕竟病从口入。”
冰湖族人从背袋里拿出一些捕鱼的器具,在微弱灯火的照耀下放入了修士的手里。
“借给你们的旧东西,要是用不着就还回来,小心些,弄坏了要赔。”
景缘接过渔具,他还真是和这东西有缘,那些渔船上就一大堆。等将来归隐的时候,干脆就当个渔夫好了。
“对了,那些凡人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云在青面露担忧,不提供食物,那些人不像修士,根基被毁,又是海淹又是冰冻的,早就没了生存的能力。
“哼。”
回答景缘问题的冰湖族人又一次冷脸,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把头扭了过去。
“别自取其辱了。”
娄妩音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她还在和手上的坚冰作斗争。
“娄姑娘你也别白费力气了。”
云在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集寒之地的人这么对待。
注意到旁边的低气压,娄妩音缓缓抬头:“后氏被扒皮抽血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云在青的眼眸亮起,顿时豁然开朗:“多谢。”
“少反省自己,多指责别人。你是为自己而活的,那么在意别人看法干什么?”
四目相对间,两人又把头扭到了一边。
那边风光正好,这边鸡飞狗跳。
“这边啊,那边是廖清姿他们的地方。”
景缘拽着非要走和他反方向的苍祁原地踏步,“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像姑娘就赖在人家的地盘上。”
所有的修士都挤在了一块地方建冰屋,是冰湖族为他们选的地方,三面都是冰山防风又保暖。
“哦,那边男子多,我是为了你着想。”
“你什么意思?我不挑吗?”
苍祁看着两人冰封在一起的手,冰湖族人说,这是寒晶,是在极端暴风雪中心凝成的,外力是击不碎的,得在阳光下暴晒才能化开。
他们族个前辈,因极寒之地少阳,拖了整整十年才摆脱这东西。
“真是麻烦。”
“什么?”景缘从冰面上蹦起,“我们两个人就两只手,只有我在动手,你好意思嫌弃我?”
如果不是抽完巴掌逃不掉,对面早就被他扇成猪头了。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山洞里是,这里也是,亏他还以为会有什么改变。
苍祁啧了一声:“非要用最原始的方法吗?”
景缘吸了吸鼻子,他感觉自己的脸冻住了。
因为用了灵力的缘故,这句话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们僵住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工具。
“刺啦~”
裴炎打了个响指,一堆黄色的火苗出现在了众人的身旁,四周瞬间亮了起来。
站在原地的苍祁顿了一下,他注视着眼前人:“你脸上的水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