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鸟泽放榜的当日，柊木柚子陪着影山一同前往，原本小新也想要去，只是昨天玩雪玩得厉害，发了烧，只能躺在家里。但在柊木柚子和影山要离开前，他顽强地睁开了眼睛，冲着影山握拳。

“大……哥哥……加……油。”

说完这句话，小新就闭上了眼睛。

柊木柚子和影山坐在公交车上，柊木柚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鼓动，心脏上面像是压了一块铁块似的，她坐在车上，即使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却是什么也看不进去。

她的焦躁过于明显，就连旁边的影山都能够察觉。

“你在紧张吗？”柊木柚子听见身边的影山如此说道。

她扭过头，影山站在她的身边，眼神认真地看着她。

柊木柚子点头，开口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影山点头，他指了指柊木柚子的额头，“你的眉毛都是扭起来的，而且你看起来不开心。”

柊木柚子低下头，她叹了口气，“总是有些害怕。”她说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影山一脸平静的模样，“你不紧张吗？”

“当然紧张，”影山直接承认，“但是总会有结果要出来的，能考上最好，考不上我就要去其他的学校了。”

柊木柚子嘴巴蠕动了几下，她很想问影山，如果考不上白鸟泽，那么对方会去哪所学校，只是在考前这样问，她很担心会影响到影山，说出口的话可能会招来不好的影响。

况且在最后的时候，柊木柚子为影山补习，她清楚影山的学习进度，距离白鸟泽去年的招生标准，还是有一点距离，可每年的分数线都是变化的，柊木柚子也只能祈祷影山今年能够走运一些。

柊木柚子摇头，将脑子里关于影山不好的想法甩出去，她是真的希望影山能考入白鸟泽。

“如果白鸟泽不能进入，那么我会去乌野。”

柊木柚子突然听到影山开口说，她扭头，脸上的表情严肃，“要不还是先说的好的吧，先说三遍考入白鸟泽来抵一抵。”

影山不理解柊木柚子的操作，但是影山照做。他乖乖地按照柊木柚子的指示，念了三遍“考入白鸟泽”后，柊木柚子才接着他之前的话问下来：“是因为乌野的排球队很强吗？”

影山摇头，“并不强。”

“那为什么？”柊木柚子想不到影山会进入乌野的理由，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乌野以前很强，现在不强，但是听说以前带着乌野进入全国大赛的乌养教练要出山了，所以我会去乌野。”

柊木柚子点头，现在明白了。她的眉头还是没能放松下来，短暂的聊天并不能带走她心里的烦闷，在结果下来之前，头顶似乎都顶着一片乌云。

白鸟泽的入口处，围着的人并不少，毕竟白鸟泽是县内首屈一指的高中，影山长得高大，视力也好，即使是站在人群外围，他也能看清上面的字。

柊木柚子只能看得见人头，还有榜单最上面的部分，她不得不靠近影山，避免被拥挤过来的人流推走。

“怎么样？”柊木柚子问：“看到名字了吗？”

影山没有回答，柊木柚子只能踮起脚尖，尽力去看，好不容易顺着人流挤到榜前，她认真扫过一遍，并没有看见影山的名字，柊木柚子以为是自己漏掉了，打算在看一遍的时候，影山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走吧。”影山说。

因为人多，影山并没有放开搭在柊木柚子肩上的手，他用手臂隔开人流，两人一齐走到了门外远离人群的地方。柊木柚子抬头看着影山，她在等待着影山确认答案。

分明在之前那么紧张，在这一刻却安定了下来，柊木柚子的鼻尖发酸，她的眼中溢上一点泪水，但她深呼吸一口气，尽力憋住。

影山摇摇头，“我落榜了。”

即使是明白可能会出现的结局，但在确认的那一刻，失落和遗憾还是满满地涌了上来。泪水一瞬间漫过柊木柚子的眼睛，她紧闭着嘴巴，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影山拿出纸巾来，他原本想要递到柊木柚子的手上，可柊木柚子还在看着他，脸颊也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她站在那里，只有呜咽和眼泪不断地流下和滚落。

影山弯腰，他用纸巾在柊木柚子的脸上擦过，他是第一次给人做这个动作，收敛着所有的力气，只让纸巾轻轻地拂过柊木柚子的脸颊。

眼泪被蹭掉，纸巾的一角立即软了下来，柊木柚子从影山的手中接过纸巾，她将纸巾压在脸上，忍不住蹲了下来，止不住的哭泣声从她的手掌心中发出。

影山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也被泡入了柊木柚子的泪水中，鼓鼓胀胀的，他也跟着蹲了下来，他问道：“为什么要哭呢？”

柊木柚子伸出手，影山将叠好的纸巾放在她的手上，她小声地颤声回答着：“难受。”

影山就这样看着她流泪，手掌悬在半空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搭了下来，他的手指停在柊木柚子的肩头，轻轻点了两下。柊木柚子渐渐止住眼泪，她抬头看向对面和她一起蹲着的影山。

“我也难受。”

柊木柚子嘴角一撇，眼泪又汹涌地流了下来。她抹了把眼泪，从影山的手中抽出纸，叠好后放进影山的手中。影山没有动作，他并不想哭，他在心中已经有了这个结果的预料，即使没能按照他最初的预想进行，但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走的路。

所以遗憾过后接受就好了。

柊木柚子也明白，只是她总归不甘心，不甘心那些补习的日日夜夜却没得到的结果。她慢慢止住了眼泪，“那你就要是我的校友了。”

“嗯。”

影山目光专注地看着柊木柚子，他说：“我难过，但现在我也不那么难过了。”

“为什么？”柊木柚子问。

“因为你哭。”影山回答：“看见你哭了之后，那些难过的情绪就慢慢消失了。”

柊木柚子的眼睛微微瞪大，心中情绪翻滚，强烈的情绪反馈让她的脸变得通红，影山接着说了下去。

“我喜欢你。”

诚笃的语气，影山后知后觉，他低下了头，但柊木柚子还能看见影山的脸，从头到脖子，红了一片。

开弓没有回头箭，在短暂的羞赧过后，影山点头认可了自己的话：“是的，我喜欢你。”

脑袋在此时又恢复了运转，柊木柚子瞪大眼睛，刚控制好的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哭泣让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影山此时反而将手指收了回去。

他想到了刚认识柊木柚子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正在被人告别，只是那人的告别也让她哭了出来，他撤回自己的手指，因为他担心如果柊木柚子也要拒绝他，那么他的行为就很不合适，或许会让对方感到反感。

柊木柚子拽住他的手，她仍是在哭泣，抽抽噎噎的，影山突然告白的冲击不小，她一时之间很难收住自己的情绪，但下意识地先抓住了影山的手。

眼泪不断滑落，一张纸根本不够，而她的一只手也抓住了影山的手，影山迟疑着，将纸巾递给她，柊木柚子想要接过，但她的手心里已经有了一堆湿透的纸巾。影山动作缓慢地、试探性地擦到柊木柚子的脸上。

柊木柚子并没有避开的行为，脸上也不见反感的神情。影山一点点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柊木柚子也在这时候慢慢地平复下了激动的情绪，她其实心脏还是跳得很快，眼泪还在眼眶中积蓄着，但她认为自己需要先给出一个回答。

“我也是。”柊木柚子说：“我也喜欢你。”

自己说出来与从喜欢的人口中听到回应的杀伤力是不一样的，欣喜充斥了影山的脑海，两人对视着，在下一秒双双撇开头，各自害羞。

柊木柚子慢慢松开握住影山的手，她擦拭着泪水，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远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又慢慢挪开，反复几次后，柊木柚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要躲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在接触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避开。

她蹲在地上，同影山说：“我们应该起来了。”

所幸两人蹲着的地方远离人群在拐角处，刚才那样汹涌地哭泣也没被人看见。

影山先一步起来，柊木柚子跟着起身，脚下一个趔趄，影山连忙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扶稳她的身形。

“脚麻了。”柊木柚子半弯着腰，她抓紧影山的手臂，发出连声的吆喝：“等一下等一下。”

蹲久了起身有些困难，柊木柚子缓了一会，才站直了身体。她与影山的视线又撞在一起，而一对视就会自动想起刚才的事情，彼此扶着手臂，接触的部分似乎也因为这个对视开始发烫。

柊木柚子后退一步，影山确认她站好后也松开手，两人沉默着互相低着头，直到头顶又有雪花晃晃悠悠地飘下，柊木柚子开口说道：“走吧。”

回家的时候还是坐的公交车，窗外的雪花飞扬，柊木柚子和影山并排坐着，车窗里面起了雾气，将窗外的景色挡住，柊木柚子伸手将那点薄雾抹开。

柊木柚子和影山两人还是沉默着，直到公交车的后座只剩下两人后，她突然回过头。

回头就看见了影山看着她的模样，因为柊木柚子突然的行动，就连头也没能收回去或掩盖，柊木柚子看见他略显慌乱的眼神，还有回头一瞬看见的专注。

“那我们……”柊木柚子的话成功的将影山的眼珠子留下，她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容，又因为接下来的话而带上羞涩，“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

“……嗯。”

隔了一会才听见影山肯定的回答，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