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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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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真茹比锦源反应更快,她率先冲出房门,一向谨慎守礼的她此刻却一反常态,径直推开了锦源的房门,探身急声道:“他们来了!”

锦源闻言,忙将木盒塞入枕下,起身整理衣冠,匆匆下楼迎客。果然,那晚所见的中年人正立于堂中,神色肃然。锦源连忙上前拱手见礼:“阁下果然守信而来!”

那中年男人抬眼打量锦源,见他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不由得吃了一惊:“公子何以伤重至此?”

锦源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伤处,神色黯然,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让阁下见笑了,昨夜不过是一场小风波,无碍。”

他这般含糊其辞,反倒让中年男人更加惊疑不定,压低声音问道:“莫不是遇上了官兵?”说着,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神色间已显慌乱。不待锦源答话,他便转身欲走,脚步急促,仿佛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事到如今,这人竟还是如此畏首畏尾,锦源心中焦急,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猛地向后一提,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尊上究竟是何意?不过是想请他见一面罢了,何须如此推三阻四、遮遮掩掩?”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人被锦源的气势所慑,愈发胆怯,只顾着求饶,却不肯吐露半句实情。店小二见这边动静不对,连忙围过来劝解:“客官,小店可是做生意的地儿,万万动不得手啊!”

锦源好生后悔,因自己心中焦急倒将对方吓得更加畏缩。此刻若是放他离去,恐怕是泥牛入海,然而也不能真的以武力相逼,一时之间,他进退两难,与那中年人在客栈大堂相持不下。

正踌躇间,忽见徐真茹在楼上遥遥招手。锦源如见救星,也顾不得许多,硬拉着那中年人上了楼。那中年人虽不情愿,却完全扭不过锦源的力气,几乎是被端上去的。

待他们上了楼,徐真茹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锦源带着中年人推门而入,徐真茹已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执着一支细长的狼毫笔,笔尖在宣纸上轻轻游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的眉眼低垂,目光专注地落在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掩了她眼底深深的急切和期待。

那中年人本还在和锦源角力争执,可一进房间,目光落在徐真茹身上时,所有的力气都失去了。他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伫立原地,神色间似有几分恍惚,又似有几分了然。

徐真茹笔走龙蛇,终于写完信笺。她轻轻搁下笔,低头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良久,仿佛将后半生的希冀与期盼都倾注在了这张薄薄的纸上。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片刻后,她缓缓起身,步履轻盈却带着几分沉重,走到中年人面前。她深深地望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探寻与思索,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与这人相关的片段,却终究一无所获。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双手捧起信笺,恭敬地递到中年人面前,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哽咽:“请先生代为转达。”说这话时,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一株在风雨中摇曳的空谷幽兰,虽柔弱却依旧挺立,带着几分孤傲与坚韧。她的神情中既有期盼,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哀伤。

中年人并未伸手接信,而是深深一躬身,神色恭敬而肃穆:“请您稍候,容我去请我家主人前来!”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欢悦和兴奋。

中年人刚转身欲开门,房门却“砰”地一声被人踹开,震得门框微微颤动。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鱼贯而入,气势汹汹地将房间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的目光如刀,冷冷扫视着屋内的人,仿佛随时准备动手。

壮汉们身后,一个儒雅的男人垂首缓步走了进来。他已年过半百,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此刻却因愤怒而显得格外凌厉。

“你们适可而止吧!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们家,究竟意欲何为?如今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扣压我的家仆,真当我徐家无人不成?”

“哥。”

柔美的呼唤如同愤怒的休止符,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立刻如被春风吹拂过,所有人都寂静下来,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这对半生未见的兄妹身上。

数十年的光阴,数千里的距离,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成了短短几步。然而,这区区几步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两人都不敢轻易迈出。他们只是呆立原地,目光交织,仿佛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印刻在心底。

“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男人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他向前迈了两步,却因情绪激动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三妹,这些年……大家找你找得好苦啊!”

方才还怒发冲冠的男人,此刻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徐真茹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去,与哥哥紧紧相拥。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下,声音哽咽:“哥,我也好想你……母亲、大家,他们都还好吗?”

锦源在人群后,也偷偷红了眼睛。

在护送徐真茹出发之前,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与父亲的重逢会是怎样的场景。或许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父亲会像眼前这位兄长一样,激动得泪流满面,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又或许是在某个寂静的夜晚,父子二人对坐而谈,诉说着这些年错过的时光。

在马背上颠簸时,在夜深人静时,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或许这一切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父亲早已不在人世,或是根本寻不到他的踪迹。

可他万万没想到,命运竟如此捉弄人。让他那样轻易地找到了父亲,却又那样快地失去了他。

在欢笑与泪水的交织中,失散多年的兄妹二人简单地讲述了这些年的际遇。原来,徐家人从未放弃过寻找徐真茹的踪迹。即便历经战乱烽火、朝局更迭,他们一家始终坚守在京城,未曾离去。他们心中始终存着一份牵挂——怕徐真茹有朝一日归来时,找不到回家的路。

随着岁月流逝,团圆的希望越发渺茫,徐家人的期盼也逐渐从寻找活着的徐真茹,转为寻回她的“尸骨”。他们想着,即便无法在今生团聚,至少能在死后的世界重逢也好。因此,一直密切关注着王府动向的徐家人,阴差阳错地领走了玉竹的尸身,将她当作徐真茹安葬,最后反倒将自己尚在阳间的女儿迎回了家。

“我可真糊涂!竟不知道是你寻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中年人连忙笑着替主人解释:“虽说这些年反王的风波早已平息,可仍有些宵小之辈盯着咱们徐家不放,总想寻些破绽去圣上跟前告密。老爷也是不得已才如此谨慎行事。”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正因如此,原来的府邸也变卖了,如今在京郊新置了一处宅院,一来可远离小人监视,二来山清水秀好奉养老太太。”

许多话一时诉说不尽,众人且替徐真茹收拾了行装,先归家团聚,再慢叙别情。

锦源自然也受到了热烈的邀请。徐兄深深鞠躬,言辞恳切地表达谢意,中年男人则满脸惭愧地向他道歉。两人诚挚的态度反倒让锦源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摆手谦让,随后跟着他们一同下楼。

店小二一直警惕地关注着楼上的动静,生怕双方打起来,正准备一旦有事便去报官。没想到,先前还剑拔弩张的一伙人,此刻竟其乐融融地走了下来,倒惹得小二暗自嘀咕:“真是怪事,莫不是打架打出感情来了?”

徐宅距离京城不远,出城不过一里地,庄园广阔,地产丰饶,环境十分宜人。能置下这样一片负郭之田,足见徐家的实力依然不俗。

车子还没停稳,徐兄已急不可耐地吩咐中年人:“你先行一步,去禀告老太太,只说有贵客到访,莫要让她老人家骤然见着三妹,免得惊喜过度伤了身子。再派人去请二小姐、四小姐回府,今日阖家团聚,一切从速,不得有误。”

车子终于停在了徐宅门前。

中年人一马当先,拔腿飞奔进门传话,那矫健的步伐与他平日的沉稳判若两人,竟显露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灵巧。徐兄率先下车,转身伸手扶住妹妹。徐真茹搭着兄长的手,缓缓踏出车厢,抬头望向眼前的宅院——虽是新置的府邸,与记忆中的家截然不同,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眶瞬间泛红,多年的漂泊终于找回了归宿。

徐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哽咽:“三妹,你先去梳洗更衣,稍作歇息。为兄去跟母亲通个气,待她老人家做好准备了,再带你去见她。”

作为贵客,锦源由徐大爷亲自引领着往正堂走去。徐家虽也高挂匾额,雕梁画栋,却与张府那种秩序森严的氛围大不相同。院内花木扶疏,假山流水间透着几分田园般的随意与闲适,倒让锦源想起了自己远在小山村中的小院。

徐大爷微微欠身,语气恭敬而温和:“少时若见了家母,还望小友能婉转提及舍妹之事,免得她老人家一时情绪激动,伤了身子。可是她老人家若是不问,也请小友能暗示一二。”他的言辞间透着几分恳切,这一番看似矛盾的请求,满含了孝子之心。锦源自小也是与母亲相依为命,见徐大爷的神情甚是感动,自是应允不迭。

徐大爷便命一个在门口玩耍的小丫头进里屋请老太太,“去禀告老太太,就说又位男客到访,问她老人家是否愿意见一见?”

不一会儿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笑嘻嘻地学着老太太的口气回话道:“老太太说,年轻的时候就不怕见男客,现在一大把年纪的了难道还避讳不成,快请贵客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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