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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似乎他也恨神,它捉摸不定,行迹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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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her眼中,掠过很难被捕捉的心痛,他似真心在惋惜,为一颗星辰的陨落。

“他病逝了,肺癌。”

“想当年,我倾注了最多的心血,栽培他,教导他,前后有过好几个家庭都择中了他,呵!那些夫妻,以为有些臭钱就配拥有他?他们识得培育他吗?只会糟蹋了他的天赋!”

“他的智商同能力都是神赐予的,一般人哪里懂得!到最后,有一对瑞士夫妻,男的专做金融投资,女的是律师,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基因也很优秀,可惜还是幼稚园的年纪就已经离开人世了,女的又没法再生育,终于托人找到了我......”

“他们第一眼见到迹星,就知道他绝非普通孩童,我还记得,他们送了一本书给迹星,是讲彗星的形成,就是这本书,俘获了迹星的心意。”

“就是靠一本书......你就判断他们值得托付......”需要倚靠着商商才能勉强撑起的Will,一边用围巾捂住溢血的唇角一边念。

“我一直都有跟踪他的进展,确保他的养父母没有懈怠,他们果然将他培养得很好,十三岁全奖入大学,还是一级荣誉生毕业,后来依照养父的职业路径,先到投行锻炼了几年,后来自己创办投资公司,攒下不可计量的资产......”

讲述的过程中,Father的眼底漾着神采,却突然又记起令他心痛的陨落,只发着狠地叹道,“只可惜......天炉英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人生方才走了一半,就将他从世上带走!”

Will听得笑了,嫌他话语无稽,“你不是说......只有那些劣质基因才会被神带走吗?像阿风那样......因为神想早些终结他生而为人的痛苦!”

Father看了过来,眼神恨不得将他剜了个尽,“神也有它不公允的地方,就当是连我都还未参透吧!”

以他的语气,似乎他也恨神,它捉摸不定,行迹无常。

一道惊雷,令三个人都变得木然,像被当头劈下来的那样。

正当Father回忆着那颗被他视若瑰宝的星,商商发狂地喊了出来,是Will再次喷出颜色黯淡的血。

这一次,血从鼻腔涌了出来,他虚弱地看了商商一眼,想抬手去触碰她,却无力地扬头倒了下去。

商商已很纤瘦,被她揽住的Will却如同一具软骨的人偶,身体每一处都是颓然的,再也坚持不下去。

“......你之前没这样过!你之前没这样出血过!!”绝望之际,商商大喊。

她忽地回头,死死瞪住神像下那个自诩也是神的男人,“你叫人换了药!刚才Will服下的不是医生开的药!”

“你下毒?”

Father神态松散下来,露着几分笑问,“商小姐,你带个人过来编故事还不够,现在还要对我做出无端的指控吗?”

“说他需要服药的人是你,说药在棕色玻璃罐里的人是你,是你指明要四粒,也是你一粒一粒亲手喂他服下去的,现在情况危殆了,你说是我的责任?”

“不可能......”商商有些无措,面容惊慌不可置信,“他已经服用这种药很长时间了......每天都要吃的,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反应,从来没有过......”

“送他去医院!”她扑去了Father身旁,一面哀求,一面威逼,“赶紧派人送他到医院急救!”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我们现在就送他过去,一定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Father挣开她的手,望向地上那具躺着的身体,眼神嫌恶如见到污物。

商商又跪去地上,不顾一双脆弱的膝盖磕出沉闷的响,她试图做无用的拯救,却也只能感觉到Will的体温渐渐冷了下去。

霎时间她明白了,双手垂去两边,以说给自己听的音量,“你想他死在这里,这样你就可以说他的死是因为我......是我带他来,我喂他药,一切都可以与你无关......”

Father可怜地看她一眼,“我一早说过你是聪明女。”

街道上还承受着风打雨淋,令隐去的星辰不得安宁。

商商漠然地站起,往供人坐下祈祷的一排排长椅那边走了过去,迎着晃动的烛火,似感应到神的召唤一样。

趁擦身而过之迹,她将一柄银色贴着皮肤藏进手腕里,然后缓慢地转身,仰起脸望了一眼神像。

“Mae讲得没错,你已经自大到永远不知忏悔,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在这片园地上,你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直到与神父面对着不过一臂的距离,她掏出那柄银色,扬手向神父的胸前刺下去。

她没料想,隐藏在黑暗里的那群人行动原来那样快,只因为早早地就洞察了她的把戏。那柄银色本是用来燃起烛火的点火器,被制成长过整只手的铁管,将点火的那头卸了,就只剩尖锐的半截铁签。

Father笑她枉然,“商小姐,你搞出这么多花样,以为真的可以伤到我吗?”

“哪怕我站在你面前静止不动,你又能怎样?生生捅死我?然后呢?你可以安然无事从这里走出去?你怎么向警方交待,你指控我的那些罪还没定,就找到教堂里来伤害我,你知道这在警方眼中算什么吗?”

“我讲给你知,是‘谋杀未遂’!”

商商稍稍恍神,就见Father紧握那截铁签,正对着他自己右边胸腔直直地捅入。

与Will不同的是,血色是慢慢浸染他身上的神袍的,那套黑色长衫,胸前一小块位置渐渐变得颜色更黑、更深,似一朵暗黑色的花,伴随着Father诡异的笑声绽放。

“我再讲一个故事你听,就是今天晚上在这座教堂内发生的,你见诬陷我不成功,就带Will找上门,他不愿再配合你,你就趁他病发,亲手喂药毒死了他,我想劝你自首,你非但不肯,还捅伤了我!”

“终于你知道自己的错不会被神原谅,就选择在它面前自杀,我始料未及......”

商商未来得及反应,只觉一根冰冷的针从她的脖颈侧边刺入,浑身一软便往前跪了下去,然后侧倒在了地板上。

原来地上这样冷,怪不得Will的身体逐渐寒凉,她朝他那边望了一眼,连眼皮也乏了,沉沉地昏过去了。

这女人出现后带来的一切,犹如一阵轰隆却短暂的风暴,喧嚣之后,教堂终于可以归复平静,Father无声地笑起,继而又变成放肆的大笑。

他笑平凡人的无知,再聪明有手段又如何,在神面前只不过都是把戏。

从头到尾他只为那一颗星感觉可惜,上个月新闻中报道过的那位甄姓隐形富豪,即是幼年的迹星。

最遗憾是,他在投资界展露头角之后,擅自改了自己的中文名。

如果他不曾尝试为自己掌舵,一直依照神为他划定的轨迹,定还会有许多年的时间可以闪耀。

“我为你择的,就是最好的......怎么你就是不明白呢......”Father捂着胸口念起。

毕竟是上了年纪,毕竟身上被捅了一道,他的唇色开始有些发白,等一阵去到医院,他要将这副脸孔留给警方记录下来。

但眼下,他还有未完结的仪式要进行。

命人将失去意识的商商和甚至已经开始僵化的Will抬着手脚搬起,“送他们去阁楼。”

阁楼,即是教堂最高的地方,是原本只要关上门,关上灯,就密不见光的一处狭窄房间。

近段时间,他令装修工人将塔顶拆掉重建,里面每面墙,每道缝隙,都被仔仔细细地重新油过漆,还换上新的木质地板,也被悉心地打过一层蜡。

这里变得敞亮,开扬,最顶的窗也不再被遮蔽着,从朝阳到晚霞,每一缕光都投射在这里。

就在这一刻,顶上的窗正被雨水浇打,声声入耳,听得人情绪愉悦。

Father令所有其他人都出去,再将门反锁,他观摩着地上并排躺着的两具躯壳,一男一女,他们曾经向他张牙舞爪,最后只落得躺进这里,对将要发生的一切不知防范。

只有神才会可怜他两,明明窝囊得像垃圾一样,却有幸接受神的试炼。

Father从立柜抽屉里拿出一块麻质的布,太久没用过,它已经硬得泛白。

又从底柜提出一只木桶,它天生重手,把手已被抚得光亮。

先是将商商拖去地板中央,让她的上半身靠着一把沉重的椅子而立起,头颓然地往后,摇摇晃晃地枕在上面。

他要先从这个女人开始,她是那样地狂妄,搅起了一趟漩涡。

走到椅子后面,Father拖着已经被灌满了水的木桶,展开那块麻布,嘴里哼着祥和的曲调将它蒙去她脸上。

“你是聪明女,应当的。”

笑容突然凝滞,只听见身后微微弱弱地、隐隐约约地,有人讥笑着在问,“怀念吗?在这里你对那些孩童所施展的一切。”

他过分惊恐,以致转身的动作迟缓,他没看错,那具躺在墙边的身体,这时已然站了起来。

一边朝向他走着,一边摘掉染了血的围巾、眼镜、假发,那具身体越走越直,越来越高大,以沉稳的声线问他,“该换我讲故事你听了吗?”

那不是奀仔,也不是Will,那分明是徐叙!

是平时像道影子跟在商商身边的人,是刚才据称已经在教堂外被拿下的那十三个里的领头人。

“你的眼光没错,迹星注定是像天上的星辰那样,接受世人的瞩目,无论他去到哪里,都从来不曾陨落,他还存活在世上,前不久你还曾会面过患病后的他。”

“他的确是有肺癌,的确是晚期,但他并未病逝,那些新闻是误报,正确来讲,是被引导的。”

“被带到庇佑所之后,他没有一天减少过对你的憎恨,他等待着,等待将来能有机会将你惩治,将你的所作所为揭发给全世界知,将你这身神袍撕烂!”

“你一定来过这阁楼无数次吧,因为这里是你的神力最大化的地方,所以你即便叫人重修了塔顶,也还是不舍得丢弃这些物品。”

“这块布,还是多年前你用过的那一块吗?”

“这个木桶,也是多年前你用来灌水的那一只吧?”

Father看着徐叙走过来,手上不禁松了些劲,就见白炽灯之下,一道纤长的鬼影从他身旁嗖地伸展开来。

还未能辨认,商商已蹿到他身后,架住他的双臂将他反捆在椅子上。她一点不似他揣测中柔弱,轻轻松松便将他控制。

她笑得鬼魅,低下头迫使他与她对视,颤动的脸部肌肉揭示他的恐惧。

却原来,自比作神,也会惧怕。

“准备好了吗?接受神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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