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声音继续说:“快走!”
韩文君也不敢说什么,一声不吭往前走,一直走到一个大坑旁边,看起来像是某个猎户用过的捕捉大型猎物用的陷阱,他打算绕过去,可身后传来的大力却让他整个人往前一扑,掉了进去。
听到伴随着一声惨叫从坑底传上来的“咚”一声响,星司槐若无其事道:“走吧,去找剩下的土匪。”
系统:“……”它算是看明白了,星司槐是真的讨厌这个世界的反派,他在上个世界从来没这么整过方江离。
星司槐找到刀疤脸的时候,他正在一棵大树后面尿尿,被突然出现的星司槐一吓,没尿完的直接被吓回去了。
“你、你、你……”刀疤脸惊骇地看着星司槐,不明白他是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的。
星司槐在他的注视中,露出一个友好的笑:“你好,请带我去你们的老巢。”
被他那看上去能驱邪的笑容一吓,刀疤脸抖了一下道:“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带你去寨子里的。”
星司槐耸耸肩,卷起袖子。
一刻钟后,鼻青脸肿的刀疤脸哭丧着脸,带着星司槐往自己寨子的方向走去,仔细看还能看到他在轻轻抽泣。
又是半个时辰后,星司槐手里拉着一长串的土匪往山下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鼻青脸肿哭哭啼啼的。
陷阱坑里,韩文君绝望地躺在坑底,他已经试过了无数办法,都没办法爬上去。
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韩文君十分到不甘心,又毫无办法。
他觉得舅舅肯定会来救他,但是这种地方,真的有人能找过来吗?
他也试过大声求救,可喊了半天,幽深的林子里只听得到他的呼唤声回荡。
体力渐渐丧失,就在他彻底放弃的那一刻,坑顶忽地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语气里带着抱怨,却让韩文君激动到差点哭出来:“舅舅!”
他用力仰头看去,上面有个人也探着头正朝底下看。
韩文君激动到流出来眼泪,他哭着说:“舅舅,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
星司槐道:“先上来吧。”
说完,他从附近找了根长树棍,伸到坑底,将韩文君拉了起来。
韩文君头上身上都是泥土和树叶,长到这么大他还没这么狼狈过,从下面爬上来后,他的视线一下就锁定在刀疤脸身上。
被韩文君仇视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下一秒,刀疤脸就听到他说:“舅舅,就是他把我推下去的。”
刀疤脸:“?”
这下他不仅满头问号还满心冤枉了,他当时明明把人放在附近就走了啊,谁知道是不是这个秀才自己乱走掉进坑里去的,居然推到他身上来!
刀疤脸活到这么大做了无数坏事,可还是头一次尝到被人诬陷的滋味,立马就嚷嚷开了:“我哪里推你了?你这个秀才怎么胡说八道冤枉人。”
见他居然敢做不敢认,韩文君更生气了:“就是你,我当时都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还让我快走,我看你就是想杀人灭口,舅舅,这种恶人我看还是直接把他杀了为好。”
刀疤脸被抓后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是他也不想含冤而逝,还想为自己辩解,却被星司槐一脚踢到胸口,在地上滚了几圈,他趴在地上一抬头,就看到星司槐正暗含警告地盯着他。
刀疤脸还记得,之前星司槐揍他前,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被吓得抖了抖,刀疤脸把没说的话咽了回去。
见他老实了,星司槐看向韩文君,不赞同道:“就算他们做了再多的恶事,我们也不能乱动私刑,还是要报官,交给官府来处理。”
一众面目全非的山贼:不能乱动私刑?难道我们天生就长成这样的?
韩文君不甘心道:“行吧。”
星司槐拉着剩下的山贼回到村里,和先前抓到的山贼绑在一起。
那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山贼,有几个已经醒了,见寨子里的人一个不落的全部都在这里,顿时脸色灰败。
他们竟然被一网打尽了。
有村民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循着声音走到外面看热闹,见到被绑了一地的人,吓了一跳。
李淑月和陈佩兰也早就醒了,起来看到自家院子大门坏了,家里还有两个人也不见踪影,都急得要命,这时候看到星司槐两个人出现,也顾不得是在外面了,连忙跑过来查看他们的情况。
星司槐还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而韩文君整个人脏得就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样,一下就把她们俩担心坏了,连声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文君看向星司槐,对方正忙着捆人,见状示意让他讲。
于是韩文君便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没有夸大什么也没有揽功劳,只是隐去了自己在陷阱坑里狼狈挣扎的那一段。
他觉得太丢脸了。
围观村民都听的连连惊呼,知道这些山贼全是星司槐一个人抓的后,看他的眼光直接变了,崇拜中又隐含着恐惧,同时感叹这李淑月是真的命好,有个会读书已经考上秀才的儿子,如今又回来一个这么能打的弟弟。
李淑月听了个开头已经快要气死了,气这两个人竟然一声不吭去干这么危险的事,现在是平安回来了,可要是有个万一呢?
她狠狠瞪了韩文君一眼,弟弟好歹一身武功,她儿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去掺和这种事,胆子真是大过头了!
星司槐将所有山贼都绑好后,又看了一眼韩文君,他一愣,突然就明白了星司槐的意思,冲着四周还兴致勃勃盯着山贼看的村民道:“山贼的事已经解决了,大家可以安心回家睡觉去了,等天亮后,我舅舅会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把他们压到镇上去报案,交给官府处置。”
看到村民们还一副好奇甚至想上手摸一摸这些人都模样,韩文君又道:“这些山贼可不是普通盗贼,手上都沾过不少人命,大家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好,小心被他们伤到。”
听到这句话,众人瞬间后退几步。
×
乱糟糟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星司槐挑了几个看起来身材健壮的男人,在其他村民的围观下,带着一众焉巴巴的山贼来到县衙。
原本县衙里的衙役无所事事正在打瞌睡,如今正值旱灾,百姓都只顾着自己吃饱肚子的事,哪里还有闲心像以前那般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到县衙来。
所以灾情出现之后值守在县衙的衙役也闲下来了。
直到星司槐的到来。
以为是吃不饱的灾民来闹事,惊得他们瞌睡都飞了,警惕地拿起杀威棒望着这群人:“你们干什么的?”
不过在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中,他们很快就搞清楚事情的始末,知道这些山贼都是站在最前面那个长得一脸凶相的男人抓到的之后,他们惊讶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近四十个土匪被一网打尽,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很快就有人请来知县。
面容清瘦,一身陈旧官服的中年男人,从后堂赶来,看着一地山贼,难以置信道:“这、这些真的是你一个人抓到的?”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实在是这件事太让人难以置信。
“回大人,是的。”星司槐冲知县抱了抱拳。
按规矩他一个平头百姓见官应该下跪,可此时内心惊骇的众人也忘了这些繁文缛节。
星司槐讲了自己抓到山贼的细节,只是把系统提醒他改成了晚上起夜发现山贼行踪。
知县听完连连赞叹:“你这一身功夫真是了不得啊,若是换成普通人,恐怕比山贼再多一倍人都不能将人全部抓到。”
星司槐谦虚了几句,说自己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有能力,性子还谦和,知县眼里带上赞赏,问了星司槐的名字,又问他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为朝廷做事,如果星司槐真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他必然会十分愿意,然而他不是,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做任务,所以理所应当的拒绝了。
“多谢大人美意,只是我离家多年,如今归家只想好好陪伴家人,并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
知县闻言遗憾,但也没有强求,沉吟后道:“按往常的规矩,你立了这样的大功,应该奖赏白银二百两,只是如今正值荒年,库房空虚……就先赏你二十斤粮食,等灾情过后再补上这次的赏银如何?”
星司槐并不在乎有多少奖励,反正他做完任务就会离开,再多的钱也带不走,于是立马表示了理解,知县见他面上没有丝毫勉强,心里欣赏更盛。
领了二十斤粮食,星司槐带着一起押送山贼的村民回到村里,一路上他对这袋粮食变现出极大的欢喜。
虽说现在韩家并不缺粮,可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若是有人知道他家粮食多,难免会生出其他想法,他不怕有人搞事,但天天提防也会累。
自山贼事件过去后,村里再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时间一晃过去半个月,陈佩兰怀孕已经七个月,身子更重了,很多事都不方便再做,韩文君在星司槐的要求下也改掉了一个人在房里吃饭的习惯,以及在缺水的情况下,还要经常洗澡换衣服维持体面点坏毛病。
一开始,李淑月见儿子难受的样子还十分心疼,时间久了,发现韩文君在星司槐的教导下,变得体贴了很多,有一次她在院里搬柴火进灶房,韩文君看到了竟然主动帮了把手,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这半个月里还发生了一件趣事,或许只是星司槐眼里的趣事。
有一回他照常去县令家搬粮食和冰,见到院子里贴满了符纸,隐身到处转了转,听到府里下人闲聊,才知道县令家闹鬼了。
曾有下人看到一辆马车自己在府里跑,又一次有人看到有一大团黑影自己在空中飘。
星司槐听完,想了想,悄悄把那些符纸全撕干净了。
第二天就听说县令病了,请了好几个大夫进府都没看好。
星司槐心道: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的下场吗?随便吓吓就成这样了。
不过也真是活该。
十月,在以往的年份天气就该转凉了,今年却依然热得跟大夏天一样,在村民们天天对着天祈求下雨时,镇上突然过来衙役,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赈灾的钦差来了县里,还带了很多粮食,以后每个人每天都能按人头去镇上领三两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