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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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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院那天是个艳阳天,白云一层一层的,像运动会那天一样有纹理。晨曦初破,温柔的阳光轻轻探入病房,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地板上,也为妈妈和站在一旁的陈医生披上了金色的纱衣。光影交错间,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和谐。

我提前看过导航,加维精神卫生医院离我们两个家都很远,但是离奶奶家很近,妈妈告知我,爷爷今天会来看望我。

我本来是高兴的,好久没有看到爷爷了,可是转念一想,转院这件事,它既没有竞赛作文获奖时的那份荣耀,也没有在省级钢琴比赛中夺冠时的辉煌,反而让我感到尴尬和苦涩。

我暗自希望,这样不那么光彩的经历,能够暂时对爷爷保密,不想让他老人家为我担忧,更不想让他眼中那个曾经坚强、乐观的我,蒙上一层阴霾。

妈妈听后,温柔地安慰我说:“那边环境很不错的,空气清新,车辆也少,非常安静,有利于你修养。等你康复出院了,我们就一起去爷爷家小住几个月,好不好?”

我轻轻撇了撇嘴,情商好像降了一半,下意识地纠正道:“是奶奶家。”

话音未落,我便注意到了妈妈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她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一只挂上我名字的受惊小鹿,既无助又敏感。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较劲可能会触及到别人的伤心之处,于是我连忙收敛起刚才的小情绪,努力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效果很好,我看着妈妈久违地笑了出来,有些发愣。

“妈妈,你的胳膊还疼吗?”

问完我才意识到,我最近说废话的频率真是直线上升。

如果我去到那里就不会伤害别人,那这也算做了件好事吧。

妈妈冲我微微一笑,温柔地说:“不疼了,你每天问三遍才安心吗?”

我点头说对,陈医生和妈妈都笑了起来。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也将手机还给了陈医生。

自从那天我不慎误伤了妈妈后,陈医生便坚持每日前来病房探望我。我深知此行对她而言存在不小的风险,也理解旁人的非议在所难免。所以我更加感激她能留我再呆了一天,我也就再多看了一天那盆小吊兰。

她早已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无需再刻意隐藏。她笑称我爱屋及乌,而我则夸她笑起来很漂亮,和程澈很像。

我趴在窗前远眺,看着飞鸟穿越蓝色天幕,看着流云攘攘挥别大雨,还看到了阵阵薄雾在空中飘散。

我问陈医生,今天几号了。

她回答我,五月二号,今天是我在这个病房的第七天。

“五月了,我在他生日那天还跟他说,我要带他出去玩的。”

心里酸软得像积了团雨云,我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还是觉得放不下,就算被赶出去,我也想在今天见一见他。

陈医生看出了我的想法,我以为她会拒绝,可她却答应了我这荒唐的要求,为了表示诚心,我让妈妈用东西把我的手捆了起来,并为我整理了头发。

于是陈医生和妈妈成了我的左右护法,一路“护送”(监督)我来到了程澈的病房。

距离还有五米远,我的心就已无法自抑地狂跳不已,仿佛胸腔内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战役,四处都是纷乱与动荡。我几乎要守不住内心的防线,如同城门欲破。

真的只剩两米了!我拼命吸了几口气,手心渗出的汗水几乎都能把地板擦得锃光瓦亮。心如擂鼓,我的大脑有些空白,本能地想逃避,但转念一想,这次过后,我们再相见或许就要以年计了。

这回,我终于知道我的心跳声在说什么了,在说舍不得。

来到病房外,我如同做贼般,透过门上那扇小窗偷偷向内窥视,只见病床上空荡荡的,没有鼓鼓囊囊的身影。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失望,暗自揣测:难道程澈不在吗?

转身望向身后的两位“护法”,得到她们默许后,我鼓起勇气,颤抖着手轻轻敲了两下门,生怕过大的声响会惊扰到可能躲在某处的程澈。

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给我开门的是苏阿姨。

阿姨见到我时,明显愣住了,尽管她可能心生不悦,但仍询问我来此的目的。

我诚恳地对她说:“阿姨,我今天就要离开了,想来看看程澈。”

她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我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即便我比她高出十几厘米,此时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妈妈这时站出来为我说话,她俩可是几十年的挚友了,妈妈一开口,我就注意到阿姨的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

“小珩,你跟我进来。”她边说边后退了一步。

我深知其意,身后两位“护法”更是心领神会。于是,我请妈妈帮我将手上的绳子再系紧一些,随后走进去,轻轻地带上了门,并未上锁。

这个病房内属于医院的专属味道更加浓郁,我被冲得头晕,却没有表现出来。

阿姨喊我坐下,我摇头说我站着就好。

她见我执拗,便不再坚持,开门见山:“阿姨想问问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闻言怔怔地看着她,双手在身前缓缓收拢成拳,青筋隐隐浮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过了许久,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认真说:“谢谢阿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解释。那天,确实是我……是我伤害了程澈。”

“但我清楚记得当时我只是抱住了他,没有其他动作,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动过手……直到昨天,我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是精神分裂症。警察那边也已经确认,我当时是在无法控制自己行为且伴有幻觉的状态下犯了罪。”

“阿姨,我明白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真的很对不起,我对不起程澈……是我把他害成了这样……”

说到最后时我几乎要失控,可我深知失控的后果,便拼命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归清晰冷静。

苏阿姨听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她调整过来的速度比我预想的快很多,察觉到我紧绷的状态后,便以一种无比温柔的动作,轻轻将手覆在我的头顶。

“我知道了,你不要紧张,阿姨不会骂你。”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又坚定,直到此时我才终于相信她真的变回了以前那个阿姨。

被爱被信任被选择,只要沾了三者之一,人便会有了巨大的勇气。

于是长久以来一直像鸵鸟般埋头的我,此刻终于鼓起了勇气,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那感觉,就像是午休时偷偷从书堆中抽出教辅那般小心翼翼。随着视线逐渐开阔,我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窗边那盆吊兰,它依然保持着鲜亮的绿色,生机勃勃。

满目生机刺痛了我,我紧紧盯着那盆吊兰,不知道身上哪里开始阵痛,好像是哪里都阵痛。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阿姨可能是为了安慰我,竟主动提出要将那盆吊兰赠予我。

我顿感受宠若惊,一时之间,推辞的话语竟哽咽在喉,难以启齿。

我内心充满了渴望,我真的太想要这盆吊兰了。

它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但意义远不止于此。这盆吊兰见证了程澈的身体逐渐康复,也目睹了他这七天来的喜乐哀愁,如果将这盆吊兰带回去,这就是我们的共同记忆。

于是我不停地冲苏阿姨道谢,“谢谢阿姨”这四个字硬生生说了十几遍,期间还配合着接二连三的鞠躬,完事后阿姨估计抓我都要抓累了。

我没忘记这一趟的主要目的,于是问她程澈此时在哪里,她的目光在那一刻却又变回到了我看不分明的样子,只是摇摇头说:“他爸带着他下去转转,还没回来。”

我噢了一声,接住这个难得的话题:“对嘛,他应该不喜欢老呆在病房里,出去透透气挺好的,今天天气也不错。”

阿姨轻轻应了一声,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我满心焦急,只想即刻见到他,于是我问阿姨:“阿姨,我能不能下去找他?他现在在哪呢?”

阿姨这次却沉默不语。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好静静等待她开口,可是这也太漫长了。

我尝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病房内的某个角落,比如那面墙上的时钟。我默默地数着秒针一圈又一圈地缓缓转动,直到它完成了三次完整的循环,阿姨终于打破了这漫长的沉寂。

然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我措手不及。

“小珩,我希望你和程澈分手。”

眸中情绪翻涌,我却觉得喉间干涩得无法说话。

我心中早早酝酿好的辞藻与对话,一路幻想了各种可能遇到的场景,甚至一分钟前,我还在构思如何以高情商的方式回应阿姨的提问,却在听到那个词语、与她对视上的瞬间都变成苍白的纸,被风一吹,哗啦啦飞走了,什么也不剩。

那个动词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唯独不能用在我和程澈之间。

如同一株脆弱火苗被恶狠狠泼了一桶刺鼻的汽油,在瞬间火势滔天,我第一次敢违逆阿姨:“阿姨,我们不会分手的。”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会如此回应,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可紧接着,她的话语几乎要让我败下阵来。

“你们才在一起半个月,彼此之间感情深,可你认为你们之间还能有未来吗?你也清楚自己目前的健康状况。”

阿姨似乎意识到直接说出可能过于残酷无情,毕竟我的年龄和经历摆在那里,她也算我的第二个妈妈,于是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采用了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表达,我看得出来她想最大程度减少对我的伤害。

可那个词出来时就注定,后面有什么话我都不在乎了。

“我只是不愿小澈再受一丝伤害,不愿再见他踏入医院半步了。”

她望向我,目光中满是恳求,让我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

“阿姨,我……”

“小珩,就算阿姨求你。”她眼眶泛红,平日里的精致面容此刻被泪水浸透,我听不得那个求字,本能地跪倒在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耳边是她一字一顿、深情而沉重的话语。

“阿姨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可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真的没法再看到我的孩子下一次满身是血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像两年前一样嚎啕大哭,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扭曲而悲痛,喉口几度痉挛,差点儿要喘不上气来。

“阿姨求你……求你放他走吧,你给他一个没有你在的生活,只要他平安健康怎样都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姿态,就像放下了所有的自尊与骄傲,豁出去一切也要让我们分开。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怀疑,如果我在这一刻稍微放松手中的力道,她是否会直接从沙发上滑落,甚至不惜以匍匐跪地的姿态来表达恳求和决心。

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口中的爱,在母爱的伟大面前,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以至于我几乎要动摇自己的信念。我只好保守着说:

“阿姨您别这样,我会好起来的,我有很多药,以后我还会接受治疗,我……”

“不行,你们必须分手!”

宽敞却压抑的空间里,阿姨的声音犹如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穿透了每一寸空气。

“阿姨是过来人,我明白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你可以去治疗,你可以吃药可以看医生,但这要多久你有想过吗?三个月?一年?三年?还是更久?!”

她的脸胀红成猪肝的颜色,整个人剧烈地哆嗦起来,声音一层层升高,及至说到最后都已经声嘶力竭。

我看得出她眼里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可以慢慢治病,可小澈能等这么久吗……”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纷纷扬扬地洒落,与脸上的泪痕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面容,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听出来她话语中的含义,心里最后一层防线也被攻破。

心脏处传来的窒闷感让我的腿发麻发软,以至于我整个上身都匍匐在冰凉的地砖上,一下一下磕头。额头与地板碰撞的沉闷声响,被眼泪腌渍的沙哑哭求,一切声响拧成一股粗粝的麻绳,狠狠绞上阿姨的脖子。

她一定还在生我气,看到我这个样子却没有给我一顿劈头盖脸的打,也没有扶我起来。

最后我妈和陈医生冲进来拼命拉住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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