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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2017—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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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丁知乐做梦也想不到第二天就坐上了往北的火车。

冬城,位于祖国北部,多民族聚集区,喜面食喜甜喜辣,有茂密的森林,有干枯的荒漠,从云江出发,跋涉三千里,丁知乐踏上了十九小时二十五分的绿皮之旅。

票是杨文帆订的,两人头次出远门,什么都要摸索,好在杨文帆性子沉稳,没有饿到没有渴到,除了焦虑的心情外,丁知乐没有其他感受。

暑假是出行高峰期,前半程没订到卧铺,只好挤在硬座车厢。靠窗的硬座还好,三人座的中间实在受罪,腿伸不开,胳膊没处放,临过道的位置宽松些,但旅客上下车免不了挤碰,丁知乐的位置原在中间,杨文帆把自己的靠窗位让给了她。

中午吃泡面,杨文帆吃金汤肥牛面,丁知乐吃酸菜牛肉面,两根火腿一人一颗卤蛋,两人挨着吃,位置紧巴,可面桶里冒出的热气直让人幸福,仔细想想,大约是碳水的作用。

火车上信号不好,丁知乐听歌听不顺畅,杨文帆便拿出他的另一只耳机,丁知乐跟着他听了三个多小时的摇滚,高昂的澎湃的音乐刺激着身心,丁知乐扭头望向窗外,绿油油的农田一片接过一片。

大概晚八点,一站到站,坐票变卧票,丁知乐才有机会睡觉,周遭有人聊天,嗑瓜子的声音不断,丁知乐到晚十点也没能进入梦乡,杨文帆在她隔壁的隔壁,睁开眼睛时,发觉他朝枕头旁放了一袋大白兔。丁知乐第一时间拉住杨文帆袖子,央求他陪自己聊天。

来来回回统共那些话,丁知乐说得腻,杨文帆也劝得腻,一时无话,杨文帆提出做游戏,两人出来得太急,除几件必备物品外,再无其他,好在杨文帆背包里有两张纸,勉为其难,两人开始了无聊的石头剪刀布,输者贴纸条。

丁知乐习惯先出剪刀再出布三出石头,杨文帆知道她的习惯,赢了两局后持续放水,丁知乐沾了矿泉水里的水,泄气般地连贴三张,纸条是丁知乐撕的,大小不一,一张贴额头,一张贴下巴,一张贴左脸颊,贴在脸上异常诡异。

“没意思。”丁知乐转向窗外,心里仍闷着,晕乎乎的。

杨文帆已不知从何处劝她,扬声指责她耍赖,不过赢了两局,再来几场才知道有没有意思,丁知乐回头,继续和他PK。邻床的大妈不知何时将目光转向他们,一二三四双眼睛全在发光,感受到眼神的杀伤力,丁知乐后背冒了汗。

杨文帆话说的没错,只有次数够多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思,再回来丁知乐开始有输有赢,先输后赢,先赢后输,没有连着的输或赢,胜负欲很快被激发,大妈们的吵嚷声都听得模糊。

“诶,你们俩打扑克吗?”嗑瓜子的大妈将一把瓜子放在丁知乐床上,“我们有牌,正好缺两人。”

丁知乐疑惑:“你们四个人,麻将都够了?”

大妈从腰间的挎包里又掏出一把瓜子:“有俩不玩的。”

丁知乐看杨文帆一眼,见他没反应,又问大妈:“不玩钱的,我俩没钱。”

黄头发大姨目光幽幽,小声同瓜子大妈耳语:“像私奔的。”

丁知乐耳朵时灵时不灵,夸她的话可能听不清,讨论她的话听得贼清晰,从家里出来一直攒着劲儿,正是满心满肺火没处释放的时候:“你俩保准坑我们,不玩,给一袋瓜子两瓶饮料都不玩。”

黄头发大姨脖子猛地一缩,瓜子大妈笑着看她,腰间小包里不光有瓜子还有橘子,扑克牌被甩到丁知乐旁边,瓜子大妈气势骇人:“玩,没饮料,橘子行不行?”

丁知乐把扑克牌推到杨文帆跟前,杨文帆面对她伸出手掌,这是随她意的意思,丁知乐懂杨文帆的手势。瓜子大妈的挎包像百宝箱,不光有瓜子橘子还有花生豆和红枣,瓜子是零称的,大妈另腾了一个塑料袋,倒了一半瓜子,丁知乐伸手要接,大妈的手突然停了。

“不白给,赢了再给。”大妈强调,“得是你们赢了。”

丁知乐撅嘴:“就知道有套路,不玩了。”

大妈看她的眼神怪异:“这嘴咋那么馋呢?”

“馋,就嘴馋。”在呛人方面,丁知乐不会让步。

“天上不掉馅饼,还能掉瓜子和橘子不成,我吃得盐比你吃得米都多,想坑我,没门!”大妈双手抱臂,老虎般霸气的气势。

“那你吃得够咸的。”丁知乐阴阳怪气,“多喝点水,不然喉咙疼。”

“你……”

杨文帆转了转扑克牌,面目如水,再开口已是和颜悦色:“我们玩,如果我们输了,这袋糖归你们。”

枕头旁的奶糖瞬间吸引目光,丁知乐脸抽抽,心痛得麻木,奈何争论不过杨文帆,瓜子大妈撤掉胸前的手臂,乐呵呵地同杨文帆探讨:“还是这小伙子懂事,不像……”

丁知乐插话:“我很好!”

杨文帆拍丁知乐背,小声提醒她“我包里还有三袋”,丁知乐那张脸在惊喜和难过之间来回变换,大妈还准备说什么,杨文帆争在她前面:“不像瓜子,瓜子不会自动退壳。”

杨文帆讲了个冷笑话,瓜子大妈和黄头发大姨没笑,丁知乐却实在忍不住了:“大姨的瓜子会退壳,我就喜欢这种会退壳的瓜子,肯定很好吃。”

“那我们肯定赢。”杨文帆的声音很大,和他刚才斯文的模样迥异,惹得瓜子大妈和黄头发大姨疑惑对视。

丁知乐和杨文帆知道的扑克牌玩法和两大姨知道的不同,两人一组又玩不了斗地主,瓜子大妈想出“对门”玩法,商量之下,丁知乐和杨文帆跟着她们试玩了几局。

“对门”同组不邻座,坐在对面,按座位摸牌,每人12张牌,底牌留6张,一级一级地升,从2开始,哪组先升到A哪组获胜。第一局需要抢庄,亮牌时打几亮几,丁知乐和杨文帆抢到了庄,他们的任务是限制另一组抢分,并做好保底,若另一组抢够45分那便是那组赢。

一局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几局下来输赢都有。列车穿过黑暗,光线弹出一条小道,大妈边磕瓜子边出牌,一个人吃不太好,又分给了黄头发大姨,后来又咬咬牙分给了丁杨二人,丁知乐不是小气的人,她们分她瓜子,她便分她们奶糖,一来一往间氛围缓和不少。

杨文帆学东西快,出牌出得越来越有策略,丁知乐像能看懂杨文帆心思似的,出牌按着他的思路来,凌晨的那几局大半都是他们赢。

大妈和大姨似乎是牌场上的老手,玩牌丝毫不耽误吃东西,丁知乐和杨文帆蹭了她们不少吃的,红枣是脆枣,甜度虽然高,但打牌费脑子,吃起来还挺香,花生豆是裹衣花生,大妈自己做的,咸辣口,丁知乐一口接着一口地吞,大妈居然没说什么,还让黄头发大姨递给丁知乐橘子。

杨文帆背包里有玉米肠,撕开包装袋,各分了几根,又问乘务员要了四个一次性杯子,车站卖的青梅绿茶刚好够每人一大杯。

丁知乐不知道和陌生成年人到底如何相处,但这天晚上她觉得很完美,食物好吃牌打得爽,后半夜黎明破晓,朝霞满天,太阳一点点升起,算是迂回地看了场日出。临下车前,瓜子大妈问他们的目的地,丁知乐将那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道出,大妈大方地给他们推荐当地的美食。

“大姨的品味肯定好,谢谢啦。”玩了一夜牌丁知乐没感觉疲惫,只觉得兴奋。

大妈从挎包里抽出小半袋瓜子,晃了晃递给了丁知乐:“要是我再大几岁,保准留你做干闺女,这张巧嘴在,以后肯定不愁吃喝。”

丁知乐接过瓜子道谢,递给大妈奶糖时嘿嘿笑:“我妈今年芳龄四十。”

大妈吃瘪,大妈喝口绿茶压惊。

夏天的冬城温度比云江舒服,只穿短袖会觉得周身清爽,丁知乐哼着歌走在前面,杨文帆背着行囊跟在后面。地图APP上指向明确,丁知乐终于来到了丁凯莉说过很多遍的冬城,尽管旅途的目的不愉快,但这场远走有个美好的开头,分走了许多忧愁。

“喂,杨文帆,我生你气了。”丁知乐小声念叨。

杨文帆加快步伐跟上她:“你说,我听着。”

丁知乐:“奶糖压我床头算不算是我的?”

“算。”

“那你凭什么代我做赌注?”

杨文帆:“我错了。”

杨文帆知错就改,杨文帆不死脑筋,和杨文帆能讲道理,丁知乐很满意:“下次必须经过我同意。”

“没有下一次。”杨文帆保证,“绝对不再犯类似错误。”

丁知乐笑了,在冬城夏日炽热的阳光下,老天待她不薄,说走就走时有个人能陪着她,能义无反顾地支持她,能做她最坚实的后盾。真好啊,杨文帆。

周有才下夜班回来发现家中空无一人,打牌太专注,两人都没听到铃声,上了出租车杨文帆才发现未接来电如此骇人,面对周有才的逼问,杨文帆艰难措词,一旁假寐的丁知乐抢过手机:“我妈被人捅了,我去看她,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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